就在陈野心念电转的时候,谢薇宁已经走到了近前。
“夫君,这位姑娘是……。”
这次都没用陈野提醒她便主动称呼陈野为夫君,并且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在强调什么一样。
“民女袁小娥,见过夫人...
陈野瞳孔骤缩,那道自裂碑中升腾而出的黑影如墨云翻涌,遮天蔽日。它没有确切形体,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整片幽云谷都在其阴影下颤抖。地面龟裂,枯树化灰,连空气都凝成冰霜,簌簌坠落。
“退后!”陈野一声厉喝,猛然将手中短刃插入身前泥土,符文瞬间亮起,一圈赤红光晕扩散开来,暂时逼退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
五名属下齐齐后撤半步,脸色惨白。赵铁山握斧的手青筋暴起:“这……这不是人能对付的东西!”
“闭嘴。”陈野冷声道,“你们忘了自己是谁?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再死一回?”
他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祭坛之上。那名被割腕的少女已奄奄一息,手腕鲜血不断渗入石碑底座,与某种暗红色液体混合,蒸腾出腥臭雾气。而那三位黑袍人正低声吟诵着古老咒语,声音交错如蛇信吐信,竟与地底传来的低语隐隐共鸣。
安远侯立于高台边缘,面容平静得近乎诡异。他望着陈野,嘴角微扬:“你来得倒是快。可惜,终究迟了一步。”
“你父亲参与移除镇魂碑,如今你又亲自开启封印?”陈野咬牙,“安远侯府世代受皇恩庇护,竟敢勾结邪修,图谋颠覆社稷?”
“皇恩?”安远侯冷笑,“我父当年拼死镇压‘冥归之主’,换来的却是贬谪边陲、族人病亡!而今陛下宠信奸佞,打压功臣之后,你说,这天下,还值得忠吗?”
“所以你就用万民性命,去换你所谓的‘公道’?”陈野怒极反笑,“你可知这一脉邪术,需以万人怨念为引?那些村庄百姓,何辜?那少女,何罪?”
“牺牲总是必要的。”安远侯淡淡道,“待冥归之主重临人间,重塑阴阳秩序,凡人皆可超脱生死,岂不比现在苟活强百倍?”
“疯子。”陈野一字一顿,“你们全都是疯子。”
话音未落,空中黑影骤然膨胀,一只由无数冤魂缠绕而成的巨大手掌凭空拍下!
轰??!
大地崩裂,火油桶炸开,孙六斤被余波掀飞数丈,口吐鲜血。李九枭疾射三枚毒针,却被黑气卷住,转瞬腐蚀成灰。
“结七星阵!”陈野怒吼,“周哑子鸣锣破妄,王屠持盾顶前,赵铁山断其左路,李九枭洒腐心粉,孙六斤点焚灵火!”
命令如雷贯耳,五人虽惊惧万分,却无一人退缩。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残兵败卒,而是真正听命于陈野的战士。
周哑子双掌击锣,清音穿云,刹那间驱散部分迷雾;王屠横盾挡在陈野身前,青铜巨盾上刻着玄镜司秘纹,竟硬生生扛住第二波阴气冲击;赵铁山怒吼挥斧,斩断一道扑向李九枭的黑影触须;孙六斤点燃特制火油,火焰呈幽蓝色,带着灼魂之力,逼得黑袍人不得不中断咒语。
就在这短暂空隙,陈野从怀中取出谢薇宁所赠香囊,咬破指尖,以血激活内里符咒。金光乍现,一道细小却坚韧的屏障撑开,将六人护于其中。
“这是……‘守心符’?”李九枭震惊,“据说唯有皇室直系血脉才能炼制!她竟肯给你?”
“少废话。”陈野沉声道,“我们只有三炷香时间。必须毁掉祭坛核心,否则等那东西完全降临,谁都走不出这片山谷。”
他抬头望向石殿深处,只见那白发老者正将最后一块骨片嵌入碑体,口中念道:“癸酉年冬月十五,血祭启封,迎吾主归位??”
“阻止他!”陈野拔出短刃,身形如电冲出。
然而就在他跃起瞬间,一道黑影横空拦截??竟是那已被斩首的疫尸首领,头颅虽断,脖颈处却生出扭曲藤蔓般的黑丝,将其重新连接,双眼泛绿,獠牙外露。
“烦人的蝼蚁。”陈野冷哼,短刃划过弧光,雷虎之牙蕴含的雷霆之力爆发,轰然将尸傀炸成碎片。
但他落地未稳,左侧又闪出一名黑袍人,袖中飞出七根银针,直取眉心、咽喉、膻中等要害。
“大人小心!”王屠怒吼,挺盾撞来,替他挡下五针,剩下两针擦颊而过,留下血痕。
陈野眼神一厉,反手掷出短刃,精准贯穿黑袍人咽喉。那人倒地时,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眉心一点朱砂痣,竟有几分眼熟。
“她是……刑部失踪的女官柳青萝?”赵铁山低呼,“三年前因查案触及权贵,被判流放南疆,怎会在此?”
“又被安远侯收编,或是被炼成了傀儡。”陈野冷冷道,“这些人,早已不是人了。”
他再度奔向祭坛,这一次无人再能阻拦。纵身跃上高台,短刃直劈老者肩颈!
叮??!
火星四溅,老者竟单手格挡,掌心浮现一面乌黑小盾,赫然是用婴孩颅骨熔铸而成的邪器!
“你以为我会没准备?”老者狞笑,“此女纯阴之体,血脉纯净,正是开启第三道门的最佳祭品!只要再有一刻钟,冥归之主便可借碑重生!”
“一刻钟?”陈野冷笑,“我只需一息。”
他猛然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一道狰狞旧疤??那是十六岁那年被扔进海中时留下的鲨鱼齿痕。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尽数洒在短刃之上。
刹那间,雷虎之牙嗡鸣震颤,符文逐一亮起,竟浮现出一头虚幻猛兽之影,独角裂空,双目如电!
“焚经阵没能杀我,”陈野声音沙哑如鬼泣,“宗门试药没能废我,海中三年我没死,今日……你也拦不住我!”
他双手握刃,自上而下全力劈落!
轰隆??!!!
整座石碑应声炸裂,凹槽中的血池倒卷而起,那少女也被气浪掀飞,昏死在地。老者惨叫一声,胸口被余波贯穿,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塌半边石墙。
“不可能!”安远侯失态大吼,“镇魂碑已解封,仪式已完成八成,你怎么可能破坏祭坛?!”
“因为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陈野喘息着站稳,抹去嘴角血迹,“真正的封印,从来不在石碑,而在人心。”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炬:“镇魂碑只是镇压媒介,真正压制冥归之主的,是当年七大世家以血脉立下的‘誓约之印’。你们移走了碑,却无法抹去先祖誓言。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正义为何物,这邪祟便永不能真正归来!”
天空忽然风云变色,原本弥漫的黑气竟开始收缩,那一道模糊巨影发出不甘嘶吼,却被无形之力拉扯回地底裂缝。
“不??!”三位黑袍人齐声尖叫,想要继续施法,却被突然降下的金色锁链缠住四肢,寸寸勒入皮肉。那是来自京城方向的援手??玄镜司总坛终于感应到异常波动,启动了跨域镇压阵法。
安远侯面色惨白,转身欲逃。
“你还想走?”陈野一步踏出,身影如风掠至其身后,一脚踹中膝窝,将其重重按跪在地。
“你可知背叛朝廷、勾结邪修、残害百姓、亵渎镇魂碑,该当何罪?”
“死……我也要拉着你陪葬!”安远侯疯狂大笑,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竟在空中凝聚成符,直扑陈野面门。
陈野早有防备,抬手甩出谢薇宁给的药丸,药丸遇血即燃,化作一团烈焰,将黑符焚尽。
紧接着,他抽出腰间铜印,狠狠砸在安远侯头顶。
“咚!”
一声闷响,安远侯当场昏厥。
战斗结束。
残阳如血,映照满地狼藉。石殿坍塌,黑气散尽,唯有那道地缝仍在缓缓闭合,仿佛大地也在自我修复创伤。
陈野拖着疲惫身躯走到少女身边,探了探鼻息,尚存一丝微弱呼吸。他脱下披风裹住她,对周哑子道:“带回营地,找干净水清洗伤口,喂她服下避毒丹。若能醒,便是造化;若不能……至少让她走得体面些。”
“是。”周哑子抱起少女离去。
其余四人围拢过来,神情复杂。
“大人……”赵铁山低声道,“我们杀了朝廷重臣,还毁了镇魂碑……接下来怎么办?”
“镇魂碑未毁。”陈野摇头,“我只是打断了仪式。真正的碑核仍在地下,只要誓约未灭,封印就不会彻底崩溃。但此事必须上报陛下,请求重启守护机制,并彻查其他四块碑的下落。”
“可安远侯是二品大员,牵连极广。”李九枭皱眉,“一旦揭露,朝堂必乱。”
“那就乱。”陈野冷冷道,“若朝廷容不下真相,那我就亲手撕开它的假面。”
他望向远方帝都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回去之后,我会亲自面圣。但在那之前……”
他从安远侯怀中搜出一块玉佩,正面雕“安”字,背面却刻着一行小字:**“癸酉密约,七子共誓,叛者永堕无间。”**
“果然……”陈野喃喃,“当年参与移碑的不止安家,还有其他世家之人。这七个名字,就是整个阴谋的核心。”
“大人打算怎么做?”王屠问。
“查。”陈野收起玉佩,“一个个查,一家家挖,直到把这张藏在光明背后的黑网,彻底掀翻。”
夜幕降临,营地燃起篝火。
陈野坐在火边,默默擦拭短刃。刀身上多了几道裂痕,如同他这些年走过的路,布满伤痕,却从未折断。
谢薇宁送的香囊静静贴在他心口,还能闻到一丝淡雅幽香。
赵铁山走来,递上一碗热汤:“大人,喝点吧,暖暖身子。”
陈野接过,轻声道:“谢谢你,没有逃。”
赵铁山一怔,随即苦笑:“逃?往哪逃?我们这些人,早就无处可去了。可跟着你,至少……还能做点人事。”
“那就继续跟着我。”陈野抬头看他,“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指望成圣成贤。但我答应你们??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们白白送命,更不会让无辜者再沦为权贵脚下的尘土。”
赵铁山久久无言,最终单膝跪地,抱拳低首:“愿随大人,赴汤蹈火。”
其余四人相继上前,一一跪下。
“赴汤蹈火,誓死追随!”
陈野站起身,面向六人,郑重还礼。
火光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前方未知的黑暗。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安远侯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那“癸酉密约”的七子,或许仍潜伏在庙堂高位;而冥归之主虽被逼退,却并未消亡,它的低语仍在梦中回荡:“……吾终归来。”
但他不怕。
他曾从鲨鱼口中爬回岸边,曾在焚经阵中逆死重生,曾以采珠?户之身踏上权力之路。
如今,他是陈野,正一品巡查百户,执掌生死之权。
这一局棋,他才刚刚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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