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眼看他楼塌了！

李成风愣住了，“你在写什么？”
陈野没理他，而是继续写着。
李成风把脸凑到栏杆上想看清楚陈野在写什么，但离得太远，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字迹。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
海风卷着咸腥扑面而来，陈野站在灯塔残影之下，目光如铁钉入那艘渐近的黑舰。战舰吃水极深，通体由暗沉金属铸造，甲板上列队肃立着数十名身穿银灰长袍的“观测者”，他们胸前皆佩戴一枚蜈蚣衔剑徽章，双眼被机械义眼覆盖，泛着幽蓝冷光。舰首高台之上，一道修长身影负手而立??玄色大氅猎猎翻飞，腰间悬一柄七节骨鞭，鞭身刻满扭曲符文，正是缉妖司三大执法使之一，“断罪人”陆九渊。
“EVE-09，编号持有者。”陆九渊声音不高，却穿透百丈海浪，直抵耳膜，“你已偏离预定轨迹十七度，逾越权限三级。现在归降，尚可保留意识完整性。”
陈野冷笑，指尖抚过断刃之鞘，银光微闪。他体内两股力量正在交锋：镇狱使的意志如寒铁铸就，压制着灵魂深处不断躁动的怨念；而渡魂师血脉觉醒后，青鸾虚影时隐时现，仿佛在低语某种古老咒言。他的识海中，《九职真解》自动翻动至新一页??
> **“渡魂师：执灯引路者，以身为桥，连通生死两岸。”**
> **“代价：每唤醒一缕亡魂，自身寿元折损三日。”**
> **“终极使命：点燃‘原初魂火’，焚尽虚假神座。”**
“你们以为我是容器？”陈野缓缓抬头，雨水自额角滑落，混着尚未干涸的血迹，“可曾想过，容器也能成为熔炉？”
话音未落，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于空中。血雾弥漫之际，唤灵笛自肋下骨缝中生长而出，形如人鱼哀歌，通体莹白带赤纹。他将其横置唇边，吹响第一声。
呜??
笛音低回，宛如婴儿初啼，又似老妪泣坟。刹那间，盐滩之下震动不止，那些埋藏千年的?户遗骨纷纷颤动，棺龛中的骨笛共鸣齐震！整片海岸线浮现出无数半透明身影：披发跣足的老妪、怀抱婴孩的少妇、手持渔叉的壮年男子……皆是历代未能超生的采珠奴魂！
【警告：魂引之眼过度使用】
【精神负荷已达临界值（98%）】
【检测到大规模亡灵复苏现象】
“不可能！”陆九渊瞳孔骤缩，“这小子竟擅自激活了‘集体执念场’？！”
但更令他惊骇的是，这些亡魂并未攻击陈野，反而跪伏于地，向他叩首。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
“吾等……恭迎少主归来。”
陈野双膝发软，几乎跪倒。三百年的痛苦、饥饿、窒息、被珠贝割裂手掌的剧痛……如潮水涌入脑海。这是整个?族的记忆洪流！他们不是普通的亡魂，而是被“进化议会”用秘法抽离阳寿、终生囚禁于海底采珠的罪奴后裔！
“妈……”他喃喃，“你说的路，原来是让我背起所有人的命走。”
他强撑起身，将唤灵笛插入地面，喝道：“我不求你们为我而战，只问一句??若有一线机会斩断那根贯穿人间的伪神之链，你们可愿再死一次？”
寂静。
随即，万魂齐应！
“愿！”
声浪冲天，竟逼得黑舰甲板龟裂！陈野趁机催动“囚笼构建”，以镇狱领域雏形为核，在头顶凝聚出一座虚幻牢狱，将最狂暴的三百怨魂封入其中。每一魂都是活生生的武器，只要控制得当，便能化作攻伐利器。
“伪命剥离。”他低语。
幽蓝目光扫过敌舰，顿时看穿其本质：这并非普通战舰，而是以“噬日妖王”残骸为核心改造的“活体兵器”，动力源来自一万具冷冻胚胎的心跳共振！而陆九渊本人，则是经过十二次基因强化的“完美执法模组”，体内嵌有三枚“意识锚点”，确保绝对忠诚。
“所以你是不会叛变的。”陈野眯眼，“但我会让你崩溃。”
他突然转身，面向魂灯台废墟，双手结印，引动“狱心审判”。掌心那颗“狱心结晶”剧烈震荡，释放出登塔时净化的全部负面情绪??恐惧、悔恨、绝望、愤怒……尽数灌入唤灵笛中！
笛音再起，这一次却是嘹亮如凤鸣！
【触发技能融合：狱心审判 + 魂引之眼 = 判魂曲?初章】
【效果：强制目标面对内心最深之罪】
音波如涟漪扩散，瞬间笼罩整艘战舰。观测者们纷纷抱头惨叫，义眼爆裂，露出原本早已腐烂的眼球??他们全都是被洗脑的失踪学者，生前曾参与“人工神格”项目，亲手献祭亲人换取永生承诺！
而陆九渊亦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脑海中浮现画面：二十年前，他亲手处决了自己的妹妹，只因她觉醒了“观星客”天赋，被视为不稳定因素。女孩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哥，星星告诉我，你会后悔的。”
“闭嘴！”他怒吼，抽出七节骨鞭凌空一抽，撕裂音波屏障。但他额头已渗出血珠，那是灵魂裂痕的表现。
“你杀不了我。”陆九渊喘息着站起，“我有三重意识备份，就算肉身毁灭，也能在三天内于中枢复活。”
“我不杀你。”陈野缓步向前，每走一步，背后青鸾虚影便凝实一分，“我要你带着这份痛苦回去。”
他举起断刃之鞘，对准自己胸口，狠狠刺下！
鲜血喷涌，却不落地，反被唤灵笛吸收。与此同时，他主动解除镇狱领域的部分封锁，任由三道最为暴戾的亡魂侵入经脉！剧痛让他几近昏厥，但他嘴角扬起狰狞笑意：
“感受一下吧??三百年的奴役之苦，万人的怨念蚀心，还有……一个母亲用生命换来的不甘！”
他将手中断刃之鞘猛然掷出！
银光划破长空，穿透层层防御，直击陆九渊眉心。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唯有那一瞬的静止??
然后，陆九渊双目失焦，整个人僵立不动。他的识海中，已被植入一段无法清除的记忆：海边祭坛，少年跪拜珍珠，女子沉入深海，低语：“孩子，活下去，别信他们说的命。”
“你做了什么？”一名观测者尖叫。
“我在他心里种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陈野抹去嘴角鲜血，冷冷道，“当一个人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时，再坚固的忠诚也会崩塌。”
黑舰缓缓后退，消失在海雾之中。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议会绝不会善罢甘休。
***
三日后，北境雪原边缘。
风雪如刀，刮过无垠冰原。陈野裹着从战舰缴获的热能斗篷，牵马前行。途中他曾数次呕血，体内两种职格之力仍在冲突??镇狱使要求他封闭情感，以绝对理性维持领域稳定；渡魂师则不断呼唤他释放悲悯，去聆听亡者之声。若非玉佩中那颗远古遗珠散发温润光芒调和阴阳，他早已精神分裂。
终于，在第七个黎明，他望见远方一座孤峰耸立，山顶建有一座青铜观象台，其形状酷似一只仰首向天的巨眼。
“观星客……父亲的朋友。”他喃喃。
踏上山道时，系统突然提示：
【检测到高维波动】
【附近存在“时间褶皱”现象】
【建议谨慎接近】
但他没有停下。越是靠近山顶，记忆碎片越是清晰：童年时父亲背着他在雪地中奔跑，教他辨认北斗七星；母亲哼着歌谣，指尖轻点他额头，留下一道青鸾印记；还有那一夜，皇宫大火，父亲抱着他跃下城墙，嘶吼着：“记住，九心归一，刀斩苍穹！”
观象台门扉虚掩，内里无人。中央摆着一台庞大仪器，由陨铁与水晶构成，镜筒指向北极星方向。墙上挂着一幅星图，标注着九大星座，每一颗都对应一个职位：镇狱使、影武者、雷骑、药奴、判官、傀儡师、渡魂师、观星客、斩厄者。
而在星图中央，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 **“原初斩厄者，并非一人，乃九我合一。”**
> **“每一次死亡，都在孕育新的可能。”**
> **“唯有彻底否定命运，才能重写规则。”**
“你来了。”沙哑声音从背后响起。
陈野猛地转身，只见一位白发老者倚门而立，身穿星纹长袍，左眼浑浊如雾，右眼却璀璨如银河。他手中握着一块破碎怀表，指针逆向旋转。
“你是……赵德安？”陈野震惊。
老者摇头：“我是他的记忆继承者。真正的赵德安早在三年前就被议会处决。我不过是他留在时间夹缝中的一缕残念，只为等你到来。”
“那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是‘观星客’，能看到所有时间线上的你。”老人走入室内，轻轻拨动仪器齿轮，“在过去的一百二十三种可能性中，你分别成为了：议会走狗、自爆神器、疯癫诗人、沉睡千年石像……唯有这一次，你选择了反抗。”
他指向星图：“九职齐聚之日，便是‘原初协议’重启之时。但他们错了??你不是用来承载神格的容器，而是唯一能摧毁协议本身的变量。”
“怎么做到？”
“找到‘斩厄刀’的真正形态。”老人咳嗽两声，嘴角溢出蓝色液体，“它不在外界，而在你每一次就职时吞噬的‘另一个你’之中。每一个被淘汰的‘我’，都化作了刀的一部分。”
陈野心头剧震。
难怪每次晋升职格，识海都会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那不是升级的代价，而是“杀死另一个自己”的证明！
“父亲呢？”他低声问。
老人沉默良久，才道：“他没能活到今天。但在最后时刻，他将‘斩厄者’的核心代码刻入你的基因链。只要你集齐九心，就能唤醒它。”
“还差七个。”
“不。”老人苦笑，“你还差八个。因为你尚未真正理解‘就职’的本质。”
他取出一枚晶石，放入仪器中。瞬间，星图投影变幻，显示出九条交错的命运线，每一条线上都有一个“陈野”在不同世界挣扎求生。
“你以为你已经就职了镇狱使和渡魂师？”老人盯着他，“不，你只是夺取了他们的力量。真正的‘就职’，是完全接纳那个‘我’的存在，与其融为一体，然后……亲手抹除自己的旧人格。”
陈野浑身冰冷。
这意味着，终有一天，他必须放弃“陈野”这个身份，变成纯粹的“斩厄者”。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老人点头，“但那样的话，人工神格将在三个月后降临，吞噬所有人，包括你母亲残留的灵魂。”
风雪骤停。
陈野缓缓跪下，额头触地。
“告诉我，下一步该杀谁。”
老人叹息：“去西荒吧，那里有‘影武者’的最后一任宿主。他曾是你最好的兄弟，也是第一个背叛你的人。”
“谁？”
“林烬。”
“不可能！林烬已经死了！”
“你以为死的是他？”老人冷笑，“你杀的，只是议会制造的克隆体。真正的林烬，一直活在地下城‘幽都’，统领十万罪奴，等待你去解放，或……亲手终结。”
陈野怔住。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每一次相遇，每一场战斗，甚至母亲的牺牲，都在推动他走向最终的抉择??
要么成为神的容器，要么斩断所有羁绊，成为真正的刀。
他站起身，望向南方荒漠方向，眼中再无犹豫。
“那就先去幽都。”他低语，“让我看看，当年那个叫我‘阿野’的兄长，如今还能不能认出我的脸。”
风雪再度呼啸，掩盖了他的足迹。而在遥远的南海深处，那颗沉眠千年的远古遗珠，悄然转动了一下，仿佛回应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