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八、“治安官”

中午过后,收到邀请的黑帮大佬们陆续到场。
黑帮嘛,别管它们真正的实力到底怎么样,出门大多都挺讲究气派的,
在此时罐头作坊的工地里,眼下最不缺的就是空地,不过依旧架不住人家大佬喜欢带跟班,少的能带一车人,多的能有三四车,硬是用马车在会场旁边停出了一堵L字型的“活动墙”。
剩下能够幸免的两个方向,一边是进来的路,另一边则是河流,不然它们估计能把整个会场全都围起来,
连提前派了马仔过来配合布置场地的兔子帮和图托帮,这会儿人手的数量都不显得突兀了。
尽管黑帮大会是野餐会的布置,会场周边的近处都是空旷的,主体是摆满了食物的餐桌之类,
但黑帮的人往往自带“等级”属性,这时候会场里的人虽然多了,不过一眼过去,反而更能看出对方的身份高低来。
比如说这会儿守在会场外围或者马车边的,几乎都是帮派里的马仔,
而在会场范围内单独自由行动或者主动跟人交际的,则是帮派里的“军师”或者“头目”,
至于在主长桌旁找了个座位拗造型、装深沉,或者身后紧跟着一两个保镖的,那基本就是帮派里正经的老大了。
兔子帮的保罗先生一开始还是单独行动的,看到别的黑帮大佬都是这个配置以后,两个保镖很快也就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韦恩作为主办方,在场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自己人,他就不用跟着学,反而还觉得一堆黑帮头目待在会场里,而一大堆黑帮马仔站在外侧守着,画面简直有点像是观众在围观马戏团里的小丑表演......
等人基本到齐,时间也差不多之后,韦恩就到了主桌的主位上举着酒杯开场,
最开始当然是一些寒暄的客套话,感谢大家应邀到场,今天天气不错什么的,接着就坐下来边吃边聊,慢慢把话题引到鼓励各行业、各码头的劳工们组织工会上边。
跟保罗先生猜测的一样,有人当场就抗议了:“韦恩先生,市政厅想要征收税费,这部分我们没意见。不过把大家地盘里的劳工组织起来,这是在鼓励他们对付帮派吗?就像艾尔兰社区里的那些暴民一样?”
说话的人还不是主桌上的“大佬”,而是坐在旁边一桌里的“头目”,至于他们那位迈克尔逊兄弟会的老大本人,目前反倒看起来没什么表示,
而作为艾尔兰社区里的“暴民代表”,塞伦向导今天属于破例受邀,他原本闷头选了个角落的主桌位置,假装专心地吃东西,被点了名又被几道视线陆续聚焦之后,才有些讪讪地沉默回望。
“这是为了让码头区整体变得更文明'。”
韦恩又不是不会说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帮派们的优势,是比那些劳工们更好的团结性和组织度,以及和那些本地先生们的友谊。凭借着这些优势,帮派们哪怕彻底放弃一些暴力的手段,依旧还是可以继续在码头区寻求发展
的??甚至可能会发展得更好。
“至于有些人担心的地盘问题,我们侦探社的立场则保持一致。我们除了做生意以外,本身不会占据任何的地盘,也不会介入仅限于帮派人员之间的冲突。
“哪怕是艾尔兰人的社区,我们侦探社也没有像艾尔兰暴力团那样的独占欲望。各位如果现在想要进去发展的话,我们侦探社也不会像奥沙利文先生在的时候那样进行阻拦??但社区民众是否欢迎各位,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
择了,而且针对普通人的暴力胁迫,也同样会被打击。”
这一番话倒是引出了不少窃窃私语,
按照情报组最近调查到的情况,不少黑帮其实都以为侦探社在事实上驱逐掉那位奥沙利文先生以后,会顺势占据艾尔兰暴力团之前的地盘,再改编或者接收他们原本的一部分帮派成员,就像那位州务卿先生的秘书给韦恩带过
来的提议那样。
韦恩今天的发言没有预先打过草稿,但是因为提前搜集了码头区各方的言论走向,所以部分内容是肯定会特意点出来的,
你们不是眼馋艾尔兰暴力团的地盘吗?现在它彻底开放啦。
不过要是无法在里边为非作歹,又或者禁止强迫别人交“人头税”、“收入税”的话,韦恩也不知道有些黑帮再争夺其中的地盘会有什么意义。
“韦恩先生,你说的是认真的?”有人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对。”韦恩点头,“我们侦探社要做的是生意,各位目前所处的这片地方,就是我们正在建设的罐头作坊。这些产品的预计市场甚至都不在里士满或者福吉尼亚,而是在大陆另一头的西海岸,因此我们对码头区的地盘没有需
求,只希望这里的秩序能够稳定,不要耽误了我们的生产和生意。”
“可是你的那些红袖章'们,最近做的事情也太多了。”依旧有人不太敢确认韦恩说的是否属实。
韦恩耸了耸肩膀,没有正面回应:“在座的各位,都是码头区帮派的实际掌控者,应该都在里士满或者州内拥有一些有权有势的朋友”。各位大可以去向他们进行询问,想要码头区变得文明,并不仅仅是我们侦探社自己的意
思。
“不然我们侦探社最近安排这么多人手,在夜间义务维持治安,难道是因为我们晚上都无事可做吗?”
黑帮们虽然对侦探社的一些做法也有意见,但大部分的黑帮都认为侦探社目前做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更像是某种下场争夺地盘前的“投资行为”,
然而当侦探社真的让那位奥沙利文先生暂时消失,又依旧声称将会开放艾尔兰暴力团的地盘之后,有些话才会开始真正变得有说服力。
像图托帮的那一位“小图托”,就猜测侦探社最近出人出力又不占好处,是在屈从某些“更上层的意志”,比如说一些本地的大家族什么的,
并且侦探社的实力,如今大部分的码头区黑帮都自认为心里有数了,连侦探社都得按照某些人的指示“打工”,那么他们是不是有资格站出来违抗,就是一个值得认真考量的问题了。
主桌上开始有老大正式开口:“韦恩先生你说的‘工会',具体包括了哪些细节,又会产生哪些具体的影响?”
这就是一个不错的走向了,韦恩之后顺势有问有答,把自己私下跟像保罗先生这样的黑帮老大,或者跟像塞向导这样的本地普通人打磨过好几次的预想给详细讲了出来。
总之还是那一套,黑帮们禁止犯罪,至少是不该被人发现犯罪行为,但可以凭借关系继续发展,
相比码头区之前“法外之地没人管”的状态,现在则相当于在某种意义上开始进入“西部状态”??有法律,但未必真能管得那么全,也管不到别人的地盘里。
韦恩感觉自己还是更适应这种模式,要是那些劳工们能组织起来,形成一个个小工会、变成一个个能发声的“镇民”,
那侦探社就可以尝试竞选“治安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