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厂长怎么走了?”
王亚娟拿着文件进来,回头瞅了一眼走廊,道:“刚刚他找你很急的。”
“没事,解决了。”
李学武看着手里的文件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首汽丁副总经理来访,不做宣传吗?”她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解释道:“这是我们做的宣传方案。”
“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学武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却连封面都没有翻开,抬起头看着她讲道:“等有一定了再说吧。”
“我们能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定啊。”王亚娟按住了那份方案,坚持道:“要不你先看看,也得让我们有个标准,否则时间上怕来不及。”
“宣传处什么时候将时效性调整到如此提前的地步了。”
李学武见她坚持,便拿过文件看了起来。
王亚娟则撇了撇嘴角,道:“因为我们怕了熬夜加班做方案。”
“嗯,挺好的。”
李学武简单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嘴里肯定道:“就这么准备吧。”
“就没别的意见了?”
王亚娟看着他讲道:“别到时候你又不满意,我们做这个了。”
“时移世易,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道理你懂不懂?”李学武将手里的文件放回到了桌子上,看向她讲道:“如果你怕时间上来不及,那就多做几套方案应急,将各种情况提前考虑到了。”
“那还不如现做了??”
王亚娟很不满意地收回了文件,皱眉讲道:“做点工作怎么这么难。”
“什么工作不难?"
李学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要不你坐这,我去做方案?”
“你故意的是吧?”
王亚娟看了看他,道:“我只是想将宣传工作的次序进行合理调整......”
“优化。”李学武突然说道。
“优…………………………”王亚娟被他提醒的突然不会了,这又是个新词?
李学武见她不说了,便讲道:“尝试优化工作流程是对的,但你得考虑实际情况,尤其是宣传工作。”
他点了点手边的文件强调道:“你要宣传的这个人他都不确定自己明天能不能完成任务,请问你怎么办?”
“是拿着刀逼着他赶紧做决定,还是认投浪费了今天的时间?”
王亚娟无语地看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解释。
“宣传工作的属性本来就是滞后且复杂的,因为没人能预测未来。”
李学武语气淡然地讲道:“这不是一场足球比赛,结果就那么几个,你们有足够多的时间提前写好稿件。”
“我这么告诉你,首汽的这位丁总现在都确定不了明天要干什么。”
“那怎么办?”王亚娟皱眉道:“难道我们还得去采访他?”
“你觉得这个时候合适吗?”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道:“他现在正纠结是选择羚羊还是白羊呢。”
“什么羊?!”王亚娟惜了,怎么还选上羊了,对方不是首汽副总嘛,怎么干到农林畜牧赛道来了。
“行了,按我说的做吧。”
李学武目光重新落在了手里的文件上,嘴里交代道:“有消息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的。”
“要是那样就好了??”
王亚娟心里说的,哪次办公室提前跟宣传通气了啊。
这不是主观能动性的问题,而是工作性质限制了两个部门之间的通气。
你想吧,办公室给领导做服务,工作能说给宣传部门?那不然自己喊去好了。
“你说??”王亚娟说完了正事却没有急着走,而是轻声问道:“徐厂长是不是还惦记着营城港的事儿呢?”
“什么意思?”李学武抬起头看着她问道:“你惦记上了?”
“我哪够资格_"
王亚娟看了他一眼,道:“就是问问,听说营城港的负责人还没定呢。
“做宣传工作就是不一样啊。”李学武打量着她讲道:“都开始关心这种问题了。”
“你能别老这么说话嘛。”王亚娟瞪了他一眼,道:“寒碜人有意思?”
“我就是想打听打听,营城港下一步的人事安排。”
她也没藏着掖着,直白地问道:“原本我听说集团定的人选是卜副秘书长,可现在卜副秘书长去了联合能源总公司,那下一步该是......”
“连集团都没定呢,你觉得我会知道?”李学武瞧着她问道:“你想去营城港?”
“你觉得可行吗?”
王亚娟试着问道:“听说他们正需要对外工作人员,还有海外培训的机会,我想去试试。”
“营城港是股份项目,确实如你所听到的。”李学武点点头,不过又提醒道:“但去好去,回来就不好回来了。”
“什么意思?”王亚娟皱眉问道:“你说的是去营城港好去不好回,还是去海外培训不好回?”
“有外商参与的股份项目,组织人事是单独划分管理的。”
李学武看着她解释道:“你可以从集团调过去,但没法再调回来了。”
“人事关系壁垒是单向的,集团不能接收这类项目的管理干部。”
他含蓄地讲了讲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又提醒道:“除非你能做到总经理或者副总一级才有机会回到集团序列。’
“怎么会这样??”
王亚娟皱眉讲道:“他们只跟我说营城港的管理氛围更先进,更现代化,可没说不能再调回来了。”
“你是想出去走走,还是想换个工作环境?”李学武想了想,说道:“其实做宣传工作也有机会出去的。
“那得猴年马月了??”
王亚娟撇了撇嘴角,一副不想了的表情,可在临走前又问道:“那是纪副秘书长会去营城港任一把?”
“帮我叫一下张主任。”
李学武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给她找了个活干,省的没完。
“哼??”王亚娟只敢这么哼一声,随即便出了门。
"
****
到底是选羚羊还是选白羊,这个问题丁志臣纠结了两天。
他来钢城三天,第一天下午见到了李学武,两人谈了很久,差点谈崩。
第二天钢汽的厂长吕源深接待了他,并陪他转看了钢汽的几条生产线。
丁志臣也是见过世面的,但一走进钢汽的生产车间便被震惊到了。
先不说占地面积极大的流水线生产车间,也不说如长龙一般盘旋在车间上空的流水线机械吊架,就说车间卫生。
他刚开始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可就在吕源深陪着他来到车间门口的时候,负责接待的车间主任竟然给他做了参观前的警示教育。
在警示教育中明确告诉他发生危险时哪里是逃生通道,哪里是灭火器存放位置,地面绿色区域可以行走,红色区域禁止通行......等等眼花缭乱的信息。
其中有一条,进入车间参观的过程中,任何垃圾都要投放入垃圾箱。
车间主任在宣讲这些的时候语气很严肃,怕他心里不高兴,吕源深还在一旁轻声做了解释,讲了各项提醒的目的。
丁志臣听的时候哼哈的,可内心却在好笑,笑对方正在整景。
这种事他见多了,无非是为了撑面子,在客人参观的过程中表现出好的一面。
他没吱声,到人家地盘了,该怎么做就得听人家的。
车间主任宣读了参观须知,这才带着他们走进生产车间。
只一瞬间丁志臣以及随行人员便明白了刚刚车间主任提醒的那些话,这些话绝对是真实的,一点不假。
站在通道口,沿着脚下的绿色路线一眼望过去,没有这个年代普遍存在的工业扬尘感,特别的整洁干净。
所有通行线路,无论红的还是绿的,通通是横平竖直的。
就在参观的过程中,丁志臣看到有叉车挑着货箱在红色通道通行,与他们所在的绿色区域形成了安全隔离。
这种现象如果不是进车间前由车间主任强调,他们还不会如此惊叹。
红绿通道被严格地区分开,他们这一路都没见到有工人踏上红色区域。
“这是徽省合力叉车。”
吕源深见他们看的新奇,以为是好奇搬运零部件的叉车呢,这才做介绍。
丁志臣回头看了他问道:“你们这里所有的生产车间都分红绿通行区?”
“哦,您是说这个啊。”
吕源深才反应过来,认真地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我们集团安全生产标准化最新执行标准,67年以后建的厂区都是这样的制度。”
“怎么做到的?”丁志成手指划了眼前的红绿通道询问道:“你们是怎么要求工人严格执行这一规定的?”
“因为死过人。”吕源深顿了顿,这才讲道:“其实集团现有安全生产标准化大部分内容都是总结于以往的安全生产事故。”
“尤其是每一条看似不合理的规定后面都有至少一条人命在注释。”
他指了指红色通道行进中的叉车介绍道:“之所以用颜色区分通道,是因为叉车工作有盲区,行进速度较快,而且携带的货物有倾落的风险。
“流水线作业,看似速度不快,实则工业制造速度非常快。”
他自信地介绍道:“就是靠着集团统一规定的安全生产标准,我们才能实现日产超过200台汽车的目标。”
“200台!”丁志臣惊讶地问道:“这么快!这么多!”
“是的,没错,就是这么快,这么多。”吕源深笑着介绍道:“自从轿车生产线独立以后这个速度有所增加。”
“一天两百台,一个月至少??六千台!”丁志臣不敢相信地确定道:“你们厂能实现产六千台汽车的目标?”
“是独立生产线,不是我们厂。”
吕源深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嘴里却淡淡地装哔道:“我们厂还有很多这样的生产线,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去年买了个表!
丁志臣有句话在嘴里转了一个圈没有说出来,差点忍不住。
什么叫没什么好惊讶的!
“这么多车,你们卖的完吗?”
“没有一点库存,月月清。”
吕源深笑着介绍道:“大部分供应给了海外市场,运汽车的货轮就停在滨城港,铁路直达。
“不过这种情况会慢慢改变的。”
他又介绍道:“我们集团组建了营城港区,未来这些汽车会从那里上船,出口到海外市场。”
“......”丁志臣有些理解李学武的傲娇了,凭什么如此保守。
“这其中也包括白羊座吗?”
丁志臣终于问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问题,但故作随意。
吕源深早有准备,这会儿笑眯眯地介绍道:“当然,白羊座其实是出口型,国内市场还无法完全消化它。”
“你们厂出口型汽车还有哪些?”
丁志臣强忍着惊讶的表情,边走边看那些如机械一般从整理箱中拿出零件组装在自己工位的车架子上的工人。
钢城汽车制造厂最宝贵的是什么?
除了流水线设备和完备的零部件供应体系就是这些工人了。
你可能觉得这些工人没什么文化,只机械地重复着单一的工作。
但是,将这些工人培训且组合在一起也是个大工程。
至少已经完成流水线改造的京城二汽不敢说日产超过两百台130。
不过能看到这种生产模式的优点,目前京城乃至是全国对微型卡车的需要已经逐渐被B130所满足了。
能与之竞争的只有多渠道、爆炸式供应的红牛三轮摩托车了。
首汽愿意牵手红星钢铁集团的一个原因就是红星钢铁集团有独立且完备的销售和服务体系。
细数全国十几个大城市均有红星钢铁集团的办事处,每个办事处都是营销和服务中心,这能力和布局无敌了。
以这十几个大城市为原点,无论是汽车还是五金等等商品不断向周围扩散,吸引到越来越多的本土经销单位。
最终这些经销单位会被整合到津门贸易管理中心,再行消化。
组织这一工作的就是红星钢铁集团销售总公司。
首汽的想法是结合红星钢铁集团在京城的影响力,打造一批具有时代特征和宣传需要的出租车队伍。
当丁志臣走到流水线的末端,看着正在源源不断下线的汽车,他是真心动了。
白羊座是比羚羊好看啊??
“这么远来看你,不给我个拥抱吗?”
凯瑟琳张开双手想要个抱抱,却是被西格玛男人给错过去了。
“李,你不能这样??”
“你怎么又来了?”
李学武无奈地看着她,道:“你爸爸不是让你去港城见他的吗?”
“我去过了啊,这不是刚从港城回来,你想我了吗?”
凯瑟琳跟着他走到沙发这边挨着他坐下,亲切地问道:“想没想我。”
“我还是喜欢你矜持的样子。”
李学武看了看她,道:“就像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原来你喜欢这个啊!”
凯瑟琳挑了挑眉毛,故作矜持地讲道:“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带着我上楼了,我有点想不起来那时候......”
“说说你的港城之行吧。”
李学武有点受不得这外国妞的直白,他还是习惯了中餐。
“港城有什么好说的。”
凯瑟琳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下,侧着身子看着他讲道:“如果你有钱,那里就是天堂,如果你是穷光蛋,那里就是地狱。”
“怎么听起来你更喜欢内地呢?”
李学武微微向后侧着身子打量了她一眼,问道:“这么早回来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我爸爸也很喜欢这里。”凯瑟琳认真地说道:“他说这里有他最美好的回忆。”
“替我谢谢安德鲁先生。”
李学武微笑着讲道:“也欢迎他再来内地工作和游玩。”
“他不会再回来了??”
凯瑟琳扭过身子靠坐在了沙发上,扭头看了他,撇着嘴角讲道:“我爷爷选定他为接班人了,他现在忙着呢。”
“哦,恭喜你了??”
“有什么好欢喜的?”
她对李学武的突然贡献表现的很意外,“是我爸爸继承了家族,又不是我。”
“那就替我恭喜你爸爸。”
李学武突然才想起来,西方的家族关系很功利,尤其是老钱家族。
意大利人还算好的呢,家族观念比较强,都说他们更能接受中国文化。
“你好像对我爸爸更感兴趣。”
凯瑟琳微微昂起脖子,看着他说道:“是不是觉得他更有势力了?”
“你爸爸是我的好朋友。”
李学武对于她的质疑很淡定地回答道:“我交朋友从来不看对方有没有势力,你爸爸也是一样。”
“就是要这种??”凯瑟琳崇拜又激动地看着他说道:“你就保持这种态度,一整晚!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特么??”李学武咬了咬牙,眯着眼睛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特别崇拜你爸爸?选男友都要像你爸爸那样有气场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说?”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看着他问道:“这跟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纯属个人好奇??”
李学武突然笑了起来,好像窥探了她内心的秘密一般。
他这种目光让凯瑟琳有些全身发麻,好似被看光了一般。
“生在这样的家族,你觉得我开心快乐吗?”
凯瑟琳其实明白他的目光和笑容,突然冷静了下来,微微低着头说道:“其实你不理解。”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道:“我不理解你的快心和快乐吗?”
他好笑地叠起右腿讲道:“你要这么说,我不反驳,因为我从未体会过资本家的快乐,包括做资本家的儿女。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李学武扭头瞅了她一眼,她的目光有些意外,又有些复杂。
“你尝过挨饿的滋味吗?”他挑了挑眉毛,微笑着讲道:“挨饿是比受创伤更痛苦的滋味。”
“谁没挨过饿??”凯瑟琳抱着自己的膝盖讲道:“小时候我的保姆就饿过我,惩罚我不听话。”
“她敢饿你三天吗?”
李学武笑了笑,讲道:“饿我三天我都敢吃人,你信不信?”
“姨??”凯瑟琳咧了咧嘴,但见他坦然的目光突然愣住了,认真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学武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讲道:“小时候我最深刻的记忆不是开心和快乐,而是挨饿。”
“其实我们家还算好,可我现在做梦都能被饿梦惊醒。”
他双手放在叠着的右腿膝盖上,看着前面讲道:“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是在城外,我亲眼目睹了一场悲剧......”
“你现在是大人物了。”
凯瑟琳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沉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安慰道:“看起来你比我爸爸都要厉害。
“你是在开玩笑吗?”
李学武突然好笑出声,道:“我可以在战略上轻视你爸爸的势力,但你觉得我有能调动亿万资产的权利?”
“你不用嫉妒他,家族有再多的资产也不是他的,那是家族的。”
凯瑟琳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我爸爸也说家族继承人其实是个辛苦又受罪的工作,没什么乐趣。”
“你一定会怀疑我说的话。”
她指了指李学武的嘴唇,道:“但我告诉你这都是真的,争夺家族继承人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有什么复杂的。”李学武轻笑着说道:“无非是掌握资源应用的权利为个人谋求更多的利益,即便这些资源在未来还得交出去,是这样吧?”
看着凯瑟琳惊讶的表情,他好笑地说道:“你没学中国历史吗?这种事在我们这早就司空见惯了。
“怪不得我爸爸说东方人都聪明的可怕,尤其是你??”
凯瑟琳看着他睁睁眼睛,道:“我爸爸说要我防备你。’
“乖,听你爸爸的话。”李学武认真地劝她嗷:“我很危险,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真的吗?你哪里危险?”
凯瑟琳恢复了好色的模样,起身跪在沙发上看着他的眼睛调情道:“你给我看看我就听你的话。”
“好不好?爸爸??”
真的对不起了,安德鲁先生,是她先动手的!
“早上好,秘书长。’
“早”
“早上好,领导。”
“早”
李学武从车上下来,一路上楼,招呼声不断,他今天来晚了。
他能保证自己不好为人师,但架不住对方要求他好为人父。
真是造孽啊??
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赛道,意大利人玩的真花。
“领导,北方工业报想约您个采访,说是已经安排人过来了。”
张似乎就在等他,听见走廊的动静便走了出来。
“北方工业报?”李学武微微皱起眉头。
张点头确认道:“就是那个北方工业报。”
两人对话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采访我什么?”李学武走进办公室,张恩远跟着进来帮他换了茶水。
“对方没讲太清楚,含糊的很。”
张兢皱眉道:“我向对方强调了几次,可对方只是兜圈子。”
他是集团驻辽东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这点接待素养还是有的。
媒体采访哪里有不确定内容就接待的,更何况是北方工业报呢。
上一次沈飞一把周子程来京签约,北方工业报表现的很不友好。
后来李学武也从老李那里了解到这件事的原本,还是苏维德搞出来的事情。
老李不用说,一定是敲打苏维德了,总不能让他跳脚。
可苏维德被敲打,北方工业报该去采访老李啊,怎么奔着他来了。
李学武可不会相信对方是为了宣传红星钢铁集团来的,毕竟集团没有惯着他们,愣是没给那笔钱。
老李有话说的好啊,要饭的还敢骂骂咧咧?
北方工业报也算的上工业系统内的大报了,尤其是在北方工业圈子。
报社原隶属于工业信息管理局,后来组织变革,分出去独立运营。
主管单位依旧是工业系统,只不过财政需要同地方和企业化缘。
这样的报社有很多,不是没有拨款,但不多,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后来有一部非常火的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其中表现的就很类似。
当然了,得看那几个老的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习惯,他们年轻的时候就是现在,言语间就有这个时代的特征。
“那就搭理他们。”
李学武不耐烦地讲道:“就说我没有时间,有采访需要跟集团联系。”
“我跟集团打听过了。”张兢轻声解释道:“总办那边讲,李主任已经拒绝过对方一次了,就在前天。”
“李主任拒绝了,我就不能拒绝了?”李学武看了看他,见张表情为难,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着想。
李怀德不见对方,自己也不见,那对方如何写文章还不都凭一张嘴了嘛。
张兢不负责宣传工作,但他负责协调和帮助李学武处理日常工作。
“先等他们人到了再说。”
李学武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拒绝采访,李怀德他们不敢写,自己身子骨太弱,容易招人欺负啊。
“那我这边准备一下。”
张兢见领导点头,便也提议道:“就安排对方住在招待所吧,这样也好照顾。”
“嗯,你看着办。”
李学武点点头,喝了一口热茶,讲道:“多个心眼,防备着点。”
“您放心吧??”
张兢认真地应了一声,在离开前提醒李学武道:“别忘了今天上午的会议。”
“知道了。”李学武记得这件事呢,就算张不提醒他,张恩远也会提醒他的。
李学武脑子里还在想北方工业报的事,手拿起电话便要了出去。
电话联通的很快,周瑶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件事你帮我查一下,北方工业报的记者要来采访,你看看上一次来咱们集团参加签约活动的记者是什么人。”
电话隔着这么老远,谁敢保证没人偷听啊,所以有话得巧着说。
不能说的太模糊了,否则周?听不懂,也不能说的太直白,那样懂的人就太多。
他交代的是“看看”那个记者“是什么人”,意思就是查一查对方的底细。
什么叫什么人啊,就是这个意思。
“好的,领导。”周?回答的干脆,“晚一点我给您打电话。”
“嗯。”李学武应过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北方工业报今天来约他采访,李学武甚至都忘了这一茬了。
不过今天又想起来了,那一次老李是怎么说来着?
那个叫刘红梅的记者是苏维德招惹来的,明显是来找茬的。
后来老李同上面打招呼,对这件事表达了强烈的不满。至于说后来的结果如何李学武就不知道了,是老李办的。
不过他也能猜的出来,老李甚至都不愿意搭理对方,联系对方寻求解决这件事,根本就没拿对方当回事。
这关系要是能好了就奇怪了。
有关于刘红梅,李学武的记忆还算清晰,那天她穿着黑色上衣,齐耳短发,容貌还算优秀,毕竟这个年代能做记者的女同志都不简单。
倒不是觉得这个刘红梅有什么,他只是想起苏维德,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次老苏跪的太快了,跟以往倔强的风格不太一样啊。
他如果是奔着老李去的,那无所谓,李学武只要保证老李不倒就行了。
可如果老苏是奔着自己来的呢?
不用怀疑这种可能,北方工业报都安排人来辽东,来钢城采访他了,他有什么值得对方关注的吗?
李学武负责集团在辽东的全部工业管理工作,就连联合能源总公司都有属地管理的意思了,树大招风啊。
七月份,李怀德便表达了希望他尽快完成对辽东工业区的梳理工作,将工作重心放回到集团。
九月份,李怀德再一次表达出了这种要求,这一次甚至强调了希望他回到集团工作的想法。
是他在辽东干的太卖力气了,整顿力度太大了,效果太显著了?
集团在辽东的工业企业是在文学当负责人的时候发展起来的,打江山的过程中一定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集团也很理解这种情况,但董文学自己清楚,当时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必须换一个人过去处理。
这个时候就有李学武,他动用了一些手段很快便调整了各工业企业的管理形势,梳理了各企业的组织架构。
现在效果初现,老李就想见好就收,不希望他游历于集团管理核心太久。
你当老李是好心?
别闹了,他是怕李学武在外面时间长了,影响力根深蒂固,到时候再想动李学武就很困难了。
从保卫系统升上去不是问题,但有工业管理经验和能力就是问题了。
李学武过早地积累影响,只会给两人的处境增添尴尬。
现在有个机会就摆在李学武的面前,到底是隔山打牛,还是祸水东引?
搞不清楚老苏和北方工业报到底是仇还是谋,他只能做好应对准备。
如果老苏兜圈子是为了老李,那他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老苏搂草打兔子,没干到李怀德转头瞄准自己,那就祸水东引给老李,让他们继续掐去。
老李不就用来挡枪的嘛。
“直接谈白羊座吧。”
会议一开始,丁志臣就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直白地讲道:“如果首汽想要运营白羊座需要怎么谈。”
“这不在此次会议的议程之内吧?”李学武微微皱眉强调道:“集团给我们的要求和函都是说首汽要红星羚羊啊,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呢?”
废话,你要不说他能变卦吗?
这个问题让丁志臣如何回答,他要说白羊座的好,那接下来怎么谈合作。
他要说白羊座不好,那又为何抛弃红星羚羊选择了白羊座呢?
“综合考察下来,我觉得白羊座更适合用作城市交通。”
丁志臣真会说话,他微微抬起下巴讲道:“我们这一次会投入50台白羊座,用作京城出租运输市场。”
出租运输还有市场?
这个时候打车最多的就属外事部那些人了,因为花的都不是自己的钱。
“没有集团的授权,我没法谈啊。”李学武根本不接他这一茬,而是坦然地讲道:“要不我将贵方的诉求和意愿汇报给集团,下来再研究?”
丁志臣哪里能不知道这是对方的策略,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只是他给了李学武漫天要价的机会,可对方根本不出价。
这特么绝对不是二八分能打发走的!
“坦诚地讲,红星羚羊已经能满足我们现在对出租车市场的需求了。”
丁志臣看着他讲道:“之所以寻求进一步的合作,我们也是看到了白羊座在国际市场的潜力,相信贵方也有意愿将这款优秀的汽车推广到国内市场。”
“而选择首汽就等于选择了市场,因为我们代表了京城最大汽车运营企业,也是运营出租车最好的单位。”
“要不您再看看其他车型?”
李学武转头看向吕源深问道:“这两天没有带丁总看其他车型吗?”
“看了,连坦途都看了。”
吕源深知道这个时候他插不上话,更没有资格在谈判桌上讲话。
不过有领导询问,他还是顺着这个话题介绍了这几天的行程。
李学武微微点头,看向丁志臣讲道:“其实运营白羊座已经在我们的工作方案之中了,您来的第一天我也介绍了,还包括我们的宏运面包车。”
“现在跟您谈任何意向都是在未获得集团授权的前提下,我觉得没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又继续讲道:“我还是建议您能等一等,或者直接去集团找李主任谈,我相信这样更合适。”
“那就先说说你们的方案。”
丁志臣倒是会另辟蹊径,坦然地讲道:“如果你们的方案很好,那我们也可以加入到你们的计划中去嘛。”
这话说的,空口白牙就要加入啊,会叫爸爸吗?
“从我给您介绍的情况您就能看得出来,我们不是单纯地为了拓展业务,而是为了安置转岗职工。”
李学武坦然地介绍道:“集团刚刚定下的第二个《三年计划》需要压缩职工人数四万人,这些职工的安置是个问题。”
“我们在货物运输和三轮载货摩托车运营方面有一点经验和心得,所以将向客货协同发展,开展客运出租业务,争取与职工携手,解决就业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丁志臣摊开手讲道:“不是我质疑贵方的运营经验和能力啊,有一点你是没考虑到的,那就是市场。
“无论是外事部还是普通老百姓,对出租车的需求不是那么的高。”
他介绍道:“无非是几个固定地点,固定的单位,其他人很少??”
“我不否认贵方在货物运输方面的优秀经验积累,但出租车和货运是两码事。”
“我们可以执行以租代买的政策将汽车交给职工来运营。”
李学武强调道:“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司机我们都会提供培训和指导,全城范围内组织和管理运输工作。”
“目前出租车费用高,普通老百姓消费不起的难题还是在车辆成本上。”
他用铅笔在纸上算了一笔账,直白地告诉丁志臣,只要红星钢铁集团运营出租车项目,就能将车费打到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地步。
有人说这个年代的油费贵,加油都是个问题。可红星钢铁集团有自己的成品油分公司,完全可以综合协调成本。
几分钱打车是不可能的,但几毛钱的起步价还是能做的起来的。
毕竟这里是京城,不差钱的人差时间的人也有,白羊座这种外观上档次的轿车一旦出现在京城,那对出租车市场绝对是个暴击。
甭想着以后了,现在丁志臣就觉得被暴击了,这特么是掀桌子吗?
红星钢铁集团和首汽在此前从未发生过合作或者竞争关系,因为双方就没有竞争关系。
一个是造车的,一个是出租车公司,能有什么矛盾。
可他万万没想到,红星钢铁集团会如此的不正经,竟然打起了出租车市场的主意,准备的还挺充分!
“咳咳??”丁志臣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看着李学武讲道:“这个方案真好,听得我都忍不住想谈谈合作了。”
好,你能打,我打不过加入行了吧!
我组团你不来,那我就进你的团,你总不能撵我走吧?
“首汽还是有一些资源是你们独立运营无法接触到的。
得,丁志臣亮底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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