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号监牢内。
说书人特意挑选了一处外面狱道无法观察到的死角,而后才盘膝而坐,小心翼翼地摊开了包着解药“通神散”的油纸。
借着微弱的烛火,他仔细看起了任也交代的越狱计划。
“夜间的狱卒总共有三十一位,以及一位狱统。由于明天就是死祭日,琐事繁多,所以今晚会有二十名狱卒被抽调,去地上牢区准备仪式和所需物品。这些被抽调走的狱卒,大致会在三个地域进行活动。一,进入牢区的第一个大院,那里十分宽敞,所以大概会有六到七人在那里搭建金身桩,铸台等等,以供死囚献祭时使用;二,还有六人会进入档案房旁的杂事殿,在那里调配献祭所需的金汁;三,剩下的六七个人则是要准备明日用的车架,以及死祭仪式所用到的杂物。”
“我不知道他们准备这些东西,到底要怎么用,但根据白天的工作安排,以及我多次暗中的打探来看,今晚这些差事肯定是要做的。人数上可能会有些许差距,但大体数量是不会变的,因为人少了干不完。还有,死祭一事对虚妄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夜间的狱统钱眉,也一定会在地上牢区进行监工,并核对各种物品的数量。”
“当然,这些差事都会在入夜后进行。我也向杂事殿的人打听过了,他们要在戌时初准备好调配金汁所需的物品,所以,这二十位被抽调的狱卒,也应该是在戌时后,才会离开死狱,并赶往地上牢区。而你可以在这个时候服下通神散,突破封禁,进行越狱。哦,对了,这死狱中是听不到整点报时的钟声的。所以,你若是无法辨别时间,也可以先记住狱卒来收取餐盘的时间,并在心里仔细估算,大概过一个半时辰后,就可以服用解药。”
这油纸上的小字都是从练字帖上剪下来,并重新粘贴的,制作过程显然是十分麻烦的。所以,当说书人看到这么详细,这么有耐心的计划书后,心里顿感自己的八百万星源可能没白花……
这小子真是个很细的人啊,而且思路严谨,甚至还不忘告诉自己怎么去记时间。
他很欣慰,继续看了起来。
“服下通神散后,你需要干四件事儿,并且整个过程必须万般小心。”
“第一,天牢中有大阵,可以感知任何地域的任何陌生气息。所以,你在恢复灵力的时候,一定要努力收敛气息,万不可走神。一旦闹出动静,那神仙也救不了你。”
“第二,79号监牢的两道铁门,我都无法助你打开。也就是说,你在恢复了灵力后,就要用最快的速度以神法之能打开牢门。而后你要向北侧的狱道逃窜,且在经过北侧第三个十字回廊后,会遇见两位狱卒。这时,地上牢区的狱卒肯定已经感知到了你的气息,大阵也会对你有所压制。所以,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制服,或是杀了这两位狱卒。千万不要被他们拖住,不然地面上的人赶回来,你则必死无疑。”
“第三,杀了那两位狱卒后,死狱内必然大乱,东西、东南,以及西南方向的巡夜狱卒会用最快的时间赶来。但你走北侧,他们便距离你稍远,你要抢在他们的前头赶往夜间的狱统室。由于钱眉可能会在地上牢区监工,所以她的狱统室大概率是锁着的。你用神法打开狱统室的大门后,就立马进入内屋,并从架子上拿取龙柱。龙柱是打开阵眼室石门的钥匙,约有成人半个手臂粗细、长短。这么大一根棍子,且无法收入意识空间,那我想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把它别在腰上,这很不雅。事实上,白班的狱统,平日里也都是把它放在架子上的。你得到此物后,出门向左前方观察,会见到一条宽敞深邃的廊道,且廊道左侧会有一张平日里摆放杂物的木桌……那是死狱的巡监道,外人并不知晓。你在杀了狱卒后,便收敛气息,而后拿着龙柱迅速进入巡监道,一路直行地赶到阵眼室。而这时,其他狱卒或许才刚刚赶到你杀人的地方,他们不会想到,你也能知晓巡监道的存在。”
“第四,进入阵眼室后,你可以先用灵气催动龙柱,并将其散发的气息向一座刻有三头异兽的石雕引动。此物,应该是三头冥府兽的雕塑,它乃是阵灵之一,雕塑便是圈禁它神魂的法器。此兽肉身强悍,战力无双,但它没什么脑子,更没什么灵智,你用龙柱气息引导它去攻杀狱卒,便能造成更大的混乱,这……或许是可以成功的。当然,我没有进过阵眼室,这一切都是我暗中观察、打探、查阅死牢的一些资料得知的。我承认,这推测有豪赌的成分,所以,成不成功,就只能看天意了。”
“……!”说书人看到这里,顿时有些无语。
“催动了三头冥府兽后,你便可摧毁通灵大法师的塑像,将大阵破坏。此阵一破,大阵的压制便不在了,其余人也无法锁定你的气息,而后你便可自己想办法逃窜出天牢。切记,若想逃生,则必破大阵,也必须规避其他狱卒,动作要快,要精准。”
“整个计划中,你只需要打破三扇铁门,直面两名狱卒的围堵,而以虚妄村宗族堂对你的看重,这杀两个微不足道的狱卒,以你的能力应该是能办到的。”
“如果这都办不到,那还越尼玛的狱啊!我只能由衷地祝愿你,成为死祭日中最靓的死囚了。”
“哦,对了,这计划书要阅后即焚,且你恢复灵力后也要抹除服用通神散的气息,做到万无一失。千万不要故意留下个尾巴,想要以此拿捏我,那样只会让你死得更惨。”
“若越狱成功,可在村南破庙,枯井旁见。”
“……!”
说书人看完油纸上的内容后,嘴角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他看见,在字帖内容的下面,小坏王还特意为他画了一张死狱的简易地图,以便他能辨别复杂地形和方向。
坦率地讲,这份计划书在79号的眼里,已经是非常详尽、非常严谨,且也是推演之下成功率较高的计划了。
一个三品野狗,能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拿出这样一份计划,这已经超乎说书人的预期了。
只不过,那瞎子狱卒并不知晓说书人的神法手段,所以给他的建议才是破门、杀人、闯入阵眼室……
说书人盘坐在地,皱眉沉思,心里一边琢磨着任也的计划,再结合自身的处境,而后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开局就破门,这必然会引起狱卒的注意,而后冲突一旦产生,那能发生的意外就太多了。所以,他斟酌许久后,便准备动用一种诡异的传承术法。
灯火跳动,说书人抬起满是脓疮的脸颊,再次用油纸包裹住药粉,而后便开始干饭。
他生性放荡,好色贪嘴,而今晚的四菜一汤很可能就是他的最后一顿了,所以他吃得很香。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那位体态壮硕的狱卒返回,收取了说书人的餐盘,并不死心地问道:“想好了吗?”
“有点纠结,我明天告诉你结果……!”说书人懒洋洋地回应着。
“找死的东西。”体态壮硕的狱卒,心里深知对方是在胡扯,所以也就没有搭理他,只提着餐盘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说书人躺在草席上,表情看似淡定,但实则却慌得一批。
终于,他熬过了酉时,迎来了戌时,甚至还听见了很远处有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离去,人很多,走得很快。
他知道,这是被抽调的二十名狱卒,已经集体离开了死狱。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又等了一刻钟左右,确定这些人应该都已赶到了差事地点,而后才猛然坐起。
“刷!”
说书人干脆而又果断地从怀中取出了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开,而后便扬起脖颈,将其内包裹着的药粉尽数倒入嘴中。
通灵散没有特殊的味道,只是入口有点干巴。
他连续吞咽了几次口水,引药粉入腹,而后又等了数十息,这才将一整张油纸也塞入了嘴里,并且胡乱嚼了嚼,直接吞了。
说书人心里很有逼数,他知道任也才是能救自己的唯一希望,因为即便今日越狱成功了,那后面如何能安全地躲藏在虚妄村中,也是要靠那小子的帮助的。
所以,在一些小事儿上去恶心对方,留尾巴,这明显是不智的。
最重要的是,一封由字帖粘贴出的计划书,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死据,也就做不到完全拿捏任也。
药粉入腹,丹田内登时泛起一股温热之感,那是灵力正在复苏的征兆。
说书人紧闭双眸,顿感心神激荡,似有一缕神念自眉心涌动,这是神魂苏醒的征兆。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他嘴角泛起浅淡的笑容,立即调动神念,开始压制丹田内灵气升腾复苏的气息,将其尽数隐藏。
数十息后,他腹内的灵气犹如决堤之海,狂暴而又翻涌;他脸色逐渐变得涨红,但羸弱的神念,却能牢牢地压制着腹内丹田,竟没有流露出一丝异常的气息。
不多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眸,脸上虽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整个人的气质却产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他还是穿着臭烘烘的囚服,头发也脏得粘到了一块,但脸颊上的脓疮却瞧着暗淡了许多,不像先前那般赤红,且双眸灵动,肉身晶莹有光,举手投足间,竟隐隐有一种天下英雄皆土鸡瓦狗的桀骜感。
说书人正襟危坐,双手放于腿上,只稍稍调动神念,便感知到了肉身内的十二根封源钉。
“刷!”
他缓缓抬起右臂,十分松弛地悬停在自己的身前,掌心朝下,且并无任何灵力波动。
而后,他睿智灵动的双眸盯着两道铁门外的狱道,轻声呢喃道:“唉,会得太多了,这究竟要说哪一出才好呢?嗯……罢了,罢了,就说这蜉蝣天府秘境,夜游神单刀救幼主的故事吧。当日情景,犹在眼前,恰似此时此刻啊……!”
“来来来……各位看官入座,你且细听分说!”
他表情丰富,眉飞色舞,竟对着前方静谧无声的廊道,神态极为专注地念起了诗来:“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嗡!”
一首顿挫有力,大气磅礴的定场诗念罢后,那说书人抬起的右掌之下,竟骤然乍起一阵虹光。
腹内丹田,磅礴如汪洋大海的灵气,此刻源源不断地汇聚在他的掌心之下,并凝聚出一块醒木的虚影。
那醒木的模样,就与任也拿走的那块一般无二。只不过一个是真的本命法宝,另外一个是眼下迫于无奈才用灵气演化出来的虚影罢了。
定场诗吟罢,说书人猛然按下右手,将醒木虚影狠狠地拍向了地面。
“嗯?!”
不远处,一位巡间的狱卒,猛然回头道:“我怎感觉到好像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涌……!”
“啪!”
他话还没等说完,说书人手中的醒目虚影便被拍在了地面上。
“刷!”
霎时间,一股无比诡异的气息,瞬间弥漫整座死狱。
那位猛然回头的狱卒,竟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且感到心境祥和,头脑清明,神念感知也无比清晰,就像是一位观众来到了茶楼,正准备听一场期待许久的评书。
诡异的气息,如春风一般无声无息地弥漫了整座死狱,却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79号监牢内,说书人的眉心中,隐隐有浅淡的光芒在涌动。他神情无比专注,表情极为丰富地“说”道:“话说,那蜉蝣国一统江山后的第八个年头,天府北州的幼年吴王,却被奸臣构陷,锒铛入狱。吴王父王留下的三朝老臣,北州夜游神为救幼主,便暗中来到了天府,准备单刀劫狱……!”
“那一日,蜉蝣天府,夜逢暴雨,苍穹之上惊雷阵阵,似在昭示着一位三朝老臣,虽知必死,也要单刀救主的决心……!”
“轰隆!”
说书人在讲着故事,而留下值守的十二位狱卒,却全都在这一刻听见了一道炸耳的惊雷声。
紧跟着,似有一股阴冷的潮湿之气扑面而来,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也在冲刷着人间的一切尘埃,十二位狱卒的心绪宁静且沉浸。
“下雨了,好冷啊。走,进屋再穿一件内衣。”
那位先前猛然回头的狱卒,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而后冲着同伴招呼了一声。
“走。”
另外一人也微微点头,与他并肩向差事房走去。
虚妄村的死狱是建造在地底深处的,且有大阵加持,这平日里连杂事殿每个时辰撞响一次的钟声都听不见,又怎会听见地面之上的惊雷声和暴雨声呢?
这明显是反常的,但那十二位狱卒却没有察觉到一丁点的不对,反而心思沉静,表情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牢狱中的氛围变化。
79号牢房中,说书人语气平稳,引人入胜:“蜉蝣天府的天牢之中,烛火非常昏暗,每三十步远,才有一盏油灯……!”
“刷刷刷……!”
话音落,这虚妄村的死狱中,那每隔十步远就有一盏的油灯,竟在错综复杂的狱道中接连溃灭,就好似被一阵暗风吹过。每三十步远,才剩一盏油灯孤零零地在微弱晃动……
原本就很昏暗的狱道,此刻变得更加漆黑。
说书人动用如此诡异的传承之法,并顷刻间笼罩了整座死狱,这对刚刚恢复一些灵气的他而言,明显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消耗。
他脸色有些苍白地起身,原地掐诀,并展开了一大段对此评书“主角”的详细描述:“这夜游神年幼时体弱多病,饱经病痛折磨。但天无绝人之路,他自小便头脑聪明,灵气十足,十二岁开悟,得冥府传承??自封人间夜游神。夜游神面色苍白,喜爱黑衣黑刀,善刺杀,及隐匿蛰伏之法,双眼更可看见人间恶鬼。尤其是一身缩骨神术,更是诡异莫测……!”
说书人对夜游神的描述过于细致,甚至已经达到了有些“水”的地步,但他自身却在这种描述中,完全“沉入”。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原本身上穿着的白色囚服也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长袍,并且腰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悬挂了一把黑鞘长刀,双眸也闪烁出了幽蓝的通幽之光。
“噗噗噗……!”
做完这一切,说书人便调动腹内的灵气,瞬间逼迫出体内被打下的十二根封源钉。
每一根钉子都有成人的食指长,瞧着锈迹斑斑,满是干涸的血痕。
十二根封源钉被逼出来后,说书人腹内的灵气便再次翻涌升腾,差不多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三四成左右。
到这一步,他已经算是彻底挣脱了死狱的封禁,只有此间大阵的恐怖威压,还令他无法尽情地施展神法。但由于此刻整座死狱都被他的“故事”笼罩,所以大阵也没有异样。
为何大阵也会受到影响?
因为大阵的阵眼是通灵大法师的塑像,其内也蕴含诡秘的神魂灵韵,自也在故事中被无形笼罩。
“缩骨术……!”
已经是夜游神“扮相”的说书人,只低头轻声呢喃了一句,他的双手腕、双脚腕,便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从沉重的枷锁中,轻巧地挣脱。
一切束缚不在,他身着黑衣,腰悬长刀,迈步便来到了牢狱的铁栏面前。
“啪,啪啪……!”
骨头交错、扭曲,且不停摩擦的轻微声响泛起。
他蜷缩着肉身,竟从极为狭窄的铁栏杆中,以一种人族无法想象的姿势,像一坨被随意揉捏的土豆泥一般,活生生自牢房中钻了出来。
他就以这样的秘法,轻巧地穿过了两道铁门,径直出现在了狱道之中。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任也勾勒的死狱草图,而后迈步右转,快步赶往狱统室。
说书人虽然只是一位残魂,但他所拥有的传承之法却是非常诡秘,非常罕见的。
他的“故事”可以影响到别人,也同样会影响到自己。
说书人的终极奥义在于“专注、沉浸、沉入”。
专注的态度,沉浸地讲述,可以决定其他人是否相信这个故事。说白了,若是专注不够,沉浸不够,那他所构建的故事世界,就随时有可能被人察觉到异样,最终导致轰散与崩塌。
沉入,这会影响到自己。当说书人过于“沉入”到某个角色之中,他便会与那个角色产生共鸣,甚至短暂地成为对方。这会让整个故事更有感染力,但也会令说书人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是彻底迷失……
这种代价被他称之为??言灵古道一脉的因果承负。
还有,说书人的故事虽然会影响到一处地域,但也要分场合,分讲述场景,而这种技法被他称之为??强行拉入。
就比如,他此刻说的评书,本就是发生在蜉蝣天府的天牢之中的,故事的地点、人物、事件的核心走向,都是有着无数相似之处的,所以他才可以更轻松的将旁人“拉入”这个故事。但如果他此刻讲述的是一位朴客翻车的故事,那十二位狱卒听见的可能就是“啊啊啊啊”的惨叫声,或是鞭挞、点蜡的呐喊声。而这些异常都会令一众看官瞬间抽离,并发现不合理的异常。
所以,他在施法之前才会仔细斟酌,并选这一出故事作为讲述。
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极差,且时时刻刻都遭受着大阵的压制,再加上他“沉入”的时候,绝对不能被外力打扰,所以,他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拿到龙柱,破除大阵,逃离此地。
说书人走向右侧廊道后,便一路规避着巡夜的狱卒,很快就来到了夜间的狱统室门前。
不出意外,钱眉此刻正在地上牢区监工,她的狱统室是锁着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善于隐藏、蛰伏、潜入的“夜游神”大人。
他抬起了右臂,双手凝剑指,直接对准了门锁的位置。
而后,他双眼微闭,徐徐散发感知,窥入门锁的锁眼之中。
“嗡!”
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响起,他用神念感知着锁眼的构造,同时,剑指前的灵气升腾,竟演化出一道微小的钥匙虚影。
三息后,钥匙虚影变得清晰且凝实。
“刷!”
说书人甩腕而出,那钥匙虚影如一把利剑瞬间没入锁眼。
“咔嚓!”
剑指转动间,狱统室的铁门徐徐敞开。
说书人一步入内,只用了不到两息就拿到了开启阵眼室的龙柱,而后又重新锁上门,快步走入巡监道。
他一路上都在讲着故事,无形地影响着这里的狱卒,并将他们轻巧无声地引开。
没用多一会,他便见到了阵眼室的两扇石门。
“呼……成了,只差一步就成了。”
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双手紧握着龙柱将其插入石门圆洞之中。
“咔嚓……!”
微不可闻的开门声响起,数道光芒投射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说书人迈步走入阵眼室,站在通灵大法师塑像的前侧,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景象。他发现这里与任也描述得差不多,有一尊三头冥兽雕像,就在室内的西北角,距离摆放书案的高台很近。
“成了,马上就成了!此地有法师塑像,大阵压制,气息感知十分模糊……不能久留!”
说书人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一边沉入地讲着故事,一边抬起龙柱,一步步走向了三头冥兽的雕塑处。
此刻,躲在冥府兽雕塑后侧的李小胖,早已满头是汗,表情十分无辜。
他是偷了好大孙的龙柱后,才成功潜入到阵眼室中窃取引路符的。
白日里,他在跟着他的好大孙听那位资深狱卒做交接的时候,见到这里的引路符竟有三十多张。这远超他的想象,所以,他才决定要冒险一搏,夜晚盗窃。
李小胖想要窃取引路符的心思,那都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直到尹平递交辞呈,狱统一职出现空缺,他才重新看见希望,并且通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求着二伯为他争取了一个临时工的名额。
只不过,那位资深狱卒在白天的时候,只说了如何从外面用龙柱打开石门,却踏马没说,怎么在里面打开石门……
所以,悲剧就发生了!
李小胖潜入到了阵眼室之后,先是按照引路符的模样,用黄纸、赤墨、毛笔临摹出了一张假的引路符,并将它随机塞到了一摞真符?之中,而后又偷了一张真的。
这样一来,引路符的数量不变,且这东西要每隔很长时间才会用一次,所以在短时间内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这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他拿着又粗又壮的龙柱走到内侧石门处时,却发现自己没有看见洞眼儿……
他慌了,惊觉自己已经被一刻钟就自动关闭的石门反锁了,出不去了。
所以,他到处找眼,却悲催地发现没有合适尺寸的!
我他妈到底要将这龙柱插在哪里啊?!
就在李小胖濒临绝望的时候,石门却又被打开了,并且走进来一位看着不太聪明,一直在自言自语的黑袍男子。
有人发现我了?来检查了?!
李小胖慌得一批,本能就藏在了高台旁边的三头冥兽雕塑后面。
他双耳中也听见了惊雷的炸响,暴雨倾盆之声,却同样并未感觉到异常,只觉得气氛有点压抑,有点冷……
他双手合十,一直在心中默念:“你不要过来啊,你没有发现我,你只是进来办一件私事儿……!”
却不料,他越是在心里念叨,那黑袍男子却越明显地向三头雕塑走来,且手中一直举着又粗又大的龙柱。
这是冲着我来的啊……
李小胖彻底绝望了,心中狂骂自己:“我真他妈是个蠢货,手里明明拿着钥匙,竟找不到眼儿……我真的不配做一位李家的男丁啊!”
此时他一想到虚妄存对待内奸的残暴手段,和种种无比变态残忍的酷刑,顿时吓得有些肝颤。并且他也意识到,此刻一旦被发现,则必定会牵连整个李家,内心顿感绝望。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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