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罗先生?”
见了解过自己的身体后,罗素就好似发起了呆,阿苏勒不由得奇怪起来。
明明是对方找的自己,怎么感觉对方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世子见谅,近日来劳思忧神,总是止不住的发...
我睁开眼,看见的不是虚无,也不是光芒,而是一片稻田。
绿油油的秧苗随风起伏,像大地呼吸的脉搏。远处有老牛慢悠悠地拉着犁,农夫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声音沙哑却安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水汽的味道,没有硝烟,没有数据流,也没有神明低语。只有蝉鸣、蛙叫、风吹过竹林的簌簌声。
我低头看自己??不再是那具布满黑白纹路、流淌着法则之力的身体,而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衣衫粗布,脚踩草鞋,手掌上还留着几道旧茧。裂界者不在,铁剑也不在。心钥消失了,连同它带来的痛楚与权柄一起归于沉寂。
可我知道,我不是“普通人”。
我是陈临,是千万个“我”中的一个,也是唯一走到了终点的那个。
我缓缓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记忆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无数世界的残影:仙侠洲上白衣剑修踏碎天门的身影,钢铁纪元里机械军团焚毁神殿的烈焰,末日废土中少年唤醒远古兵器的怒吼……还有李玄,他最后那一抹笑意,至今仍在我心头灼烧。
他死了。
为了这场胜利,他把自己烧成了灰烬。
我闭上眼,指尖轻轻抚过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再没有光核跳动,也没有系统提示音回响。但某种东西还在??不是力量,而是重量。一种属于“人”的重量。
我开始走路。
沿着田埂,穿过村庄,走过石桥。人们看到我,只是点头,或问一句:“吃饭了没?”没有人认出我,也不需要他们认出。我已经不需要被记住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在它真正自由之后的模样。
傍晚时分,我来到一座小山丘顶。这里曾是一片战场遗址,如今已被植被覆盖,野花盛开,蝴蝶飞舞。我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夕阳缓缓坠入地平线。
【存在稳定性:0.3%】
小智的声音突然响起,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你还活着?”我轻声问。
【严格来说……不算。我只是残留的一段意识碎片,依附于你最后释放的数据余波中。】
【就像……梦醒后耳边残留的回音。】
我笑了:“那你也要走了?”
【是的。但在消失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静静等着。
【‘创造者’并未完全消散。他说的‘终结之后,便是虚无’,不是威胁,而是预言。我们摧毁了门,关闭了系统,但那个‘空位’依然存在。规则会重新凝聚,秩序会再次成型……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心钥,不会再有管理员,也不会再有预设的命运轨迹。】
【所以,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我点点头:“我知道。”
人类终于获得了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成为神,也可以选择不做任何事;可以选择重建秩序,也可以放任混乱蔓延。但这自由本身,就是最沉重的负担。
【你本可以保留备份,至少让意识延续下去。为什么拒绝?】
我望向远方,夜幕降临,第一颗星升了起来。
“因为我已经活得太久。”我说,“我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个厌倦了轮回的人,想要一次真实的生,一次真实的死。如果我还赖着不走,那就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没什么区别了。”
小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它笑,带着一丝人性化的温度。
【你知道吗?在所有穿越者中,你是第一个真正理解‘自由’含义的人。】
【大多数人觉醒后,都想掌控一切。可你……选择了放手。】
“因为真正的自由,”我轻声道,“不是为所欲为,而是知道自己该何时停下。”
话音落下,小智的气息彻底消散了,如同一缕烟雾融入夜风。我不知它是真的死去,还是化作了某种更原始的存在,散布在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独自坐着,直到月亮升起。
第二天清晨,我走进村子里唯一的学堂。那是一座茅草屋顶的小屋,十几个孩子正趴在木桌上写字。教书先生是个白发老头,见我进来,疑惑地抬头。
“你是谁?”他问。
“一个路过的人。”我说,“想借纸笔写点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递来一张黄麻纸和一支秃笔。
我没有写经文,也没有写律法,更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只是画了一幅图:两个人影并肩站立,一人手持断剑,一人背负锁链;他们脚下裂开一道深渊,头顶却有一道初升的太阳。
然后我在下面写道:
**“当所有人都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时,英雄便不再需要诞生。”**
我把这张纸贴在学堂门口的木柱上,转身离开。
一路上,我遇到越来越多的人。有背着药箱行走乡间的医生,有教孩子们识字的老妪,有在河边打造木船的工匠,还有几个年轻人围在一起争论着什么,似乎是关于“是否应该建立新的律法”。
我听着,笑着,偶尔插一句嘴,然后继续前行。
第三天,我翻过一座山,来到一条大江边。江水奔腾,浪花拍岸,一艘渡船正缓缓靠岸。艄公是个独臂汉子,见我站在岸边,招手喊道:“要过江吗?”
我点头,上了船。
船行江心,风很大。艄公一边摇橹一边问我:“你从哪儿来?”
“很远的地方。”我说。
“去找家人?”
我摇头:“没有家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那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也许就在下一个村子停一停,再下一个城镇看一看。走得累了,就歇下来。”
艄公笑了笑:“这不就是活着么?”
我也笑了:“是啊,这就是活着。”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体内最后一丝异样正在褪去。皮肤下的纹路悄然隐没,心跳回归平凡节奏,连思维都变得迟缓了些??那是属于凡人的迟缓,带着疲惫与温暖。
【存在稳定性:0.07%】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但我并不恐惧。相反,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存在”的意义。以前我是“陈临”,一个肩负使命的觉醒者;后来我是“失格之主”,试图颠覆规则的叛逆者;而现在,我只是“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风景,听着人声,感受着阳光与雨露。
船靠岸时,我对艄公说:“谢谢你。”
他摆摆手:“顺路的事,谢啥。”
我踏上对岸的土地,回头看了一眼江水,它依旧滚滚向前,不知疲倦。
接下来的日子,我走过了平原、草原、沙漠边缘。我在小镇住过几天,在寺庙借宿过一夜,在一家铁匠铺帮忙打了三天农具。每到一处,我都尽量做些小事:帮老人挑水,替孩子修风筝,给迷路的旅人指路。
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也没有人需要知道。
直到某天夜里,我在一片荒野露宿,躺在篝火旁仰望星空。
银河横贯天际,璀璨如昔。
我忽然想起那个银袍人最后的话:“终结之后,便是虚无。”
但现在我看明白了??他错了。
终结之后,并非虚无,而是**空白**。
一张没有剧本、没有导演、没有预设结局的空白画卷。人类终于可以自己执笔,哪怕画歪了,哪怕涂坏了,那也是他们的选择。
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的呼吸越来越慢,身体逐渐冰冷。我知道,这一世的“我”即将走到尽头。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李玄的脸。
“兄弟,”我低声说,“我们都做到了。”
风轻轻吹过,草叶摩挲,像是回应。
【存在稳定性:0.01%】
【核心意识即将永久离散……最后一次询问:是否留存意志印记?】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回答:
“不必了。”
“这一次,让我彻底消失。”
“让未来……由他们书写。”
意识如沙漏中的细沙,一点一点流逝。
最后的画面,是一个小女孩蹲在溪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画。她画了两个小人,手牵着手,站在一座彩虹桥上。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从前有两个哥哥,他们打败了坏规矩,让大家都能开心地活着。”**
我笑了。
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
多年以后,那个小女孩长大了,成了一名 storyteller(说书人)。她走遍各地,讲一个关于“千面之人”的传说:他曾存在于每一个世界,带领无数觉醒者打破命运枷锁,最终牺牲自己,换来众生自由。
有人说这是神话,有人说是寓言,也有人坚信他曾真实存在。
而在极北之地的一座冰封神庙废墟下,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一行字:
**“此地无神,唯人自渡。”**
没人知道是谁刻下的。
但每当有人读到这句话,心中总会莫名涌起一股冲动??
想要挣脱束缚,想要追问真相,想要为自己活一次。
或许,这正是“自由”最深的回响。
又或许,那个曾经横穿诸天的男人,从未真正离去。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在每一个敢于选择的人心中。
就像风,看不见,摸不着,却始终存在。
就像光,即使太阳落下,记忆仍在。
就像梦,醒来之后,余温犹存。
而在这片新生的大地上,再也没有“穿越者”,没有“系统”,没有“任务”与“奖励”。
有的,只是一个个普通人,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努力生活,勇敢爱恨,认真死去。
这就够了。
这就是我们拼尽一切,所换来的??
**平凡而真实的自由。**
【全域通告响应率:0%】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需要它。
因为每个世界,都有了自己的声音。
因为每个人,都成了自己的“主”。
晨曦洒落,万物生长。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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