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成地仙,当远望天仙。
方阳所修太上剑经,直指传说境界,有着完整的地仙、天仙修炼法门,他如今初入地仙,在这一境界需要将周身窍穴尽数开辟为洞天,当可称得上地仙巅峰。
而在地仙巅峰之后,需要以...
雪停了,天未亮。
山谷静得能听见冰层在溪底碎裂的声音。陆沉坐在小屋前的石阶上,手里捧着那本无字之书,目光落在“为什么”三个字上??稚童笔迹歪斜却坚定,像一把刚刚磨出刃口的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书翻过一页,空白再度浮现,仿佛在等待下一个问题生长出来。
远处,新栽的桃树才冒芽,枝头挂着昨夜凝结的霜花。几个孩子已在林间奔跑,手中提着油纸灯笼,那是巡问团传下来的规矩:每日清晨第一件事,是点亮一盏灯,念一句自己昨晚想到的问题。有孩子喊:“人为什么要死?”另一个立刻接:“如果不怕死,是不是就能活得更真?”声音清脆如铃,在晨雾中荡开。
陆沉听着,嘴角微扬。
他知道,这些看似天真的话,正是执律使最惧怕的东西。不是叛乱,不是刀兵,而是这种日复一日、绵延不绝的**追问**。它不像雷霆般轰鸣,却比江河更持久;它不立旗帜,却让每一颗心都成为战场。
忽然,地面轻颤。
不是地震,也不是风动,而是一种熟悉的共鸣??来自地底深处,那块虽碎犹存的石碑残骸。陆沉眉头一皱,迅速起身,将无字之书塞进怀中,快步走向山腹洞穴。
孩子们察觉异样,也纷纷跟来。
洞内依旧昏暗,唯有几盏长明灯幽幽燃烧。那处曾升起石碑的位置,如今只剩一圈焦黑的纹路嵌入岩层,如同干涸的血脉。可此刻,那纹路竟泛起微光,一点一点,像是心跳复苏。
“它……又醒了?”小女孩怯生生地问,正是当年第一个举手提问的那个。
陆沉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一股温热顺着掌心涌入,紧接着,脑海中响起无数低语:
> “他们回来了。”
> “归寂阵未灭,只是蛰伏。”
> “星枢之力护住了我们,但枷锁仍在运转。”
他猛地睁眼。
“不是风暴要再来,”他低声说,“是他们在重启‘记忆熔炉’。”
众人一震。
所谓“记忆熔炉”,是执律使秘藏于九大地脉节点的古老装置,能抽取人类集体意识中的关键片段??尤其是关于反抗、觉醒与质疑的记忆??投入其中焚烧,化为维持伪神信仰的能量源泉。此前已被点灯人船队逐一摧毁七座,唯余两座下落不明。
“还有一座就在北境荒原,另一座……”苏渺的声音忽然从洞口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盲眼朝向陆沉,脸上神情凝重,“在‘旧历碑林’之下。”
林婉紧随其后,披着风尘仆仆的斗篷:“我们刚收到消息,昨夜子时,碑林方向出现紫黑色光柱,持续三刻钟。守碑的老者全部昏迷,醒来后都说……梦见自己亲手烧掉了所有典籍。”
陆沉握紧拳头。
他知道那些碑是什么??那是自徐拙时代起,历代觉醒者留下的文字遗痕。每一块碑,都刻着一个问题,或一段被禁的真相。它们沉默千年,却始终在地下传递震动,如同文明的脉搏。
而现在,有人想把它彻底掐断。
“我们必须去。”他说。
“太危险。”林婉上前一步,“归寂阵一旦激活,靠近者会逐渐丧失自我认知,连亲人都认不出,最终沦为行尸走肉。你忘了东域书院那批学子吗?他们就是因靠近熔炉残骸,集体失忆,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
“正因如此,才不能退。”陆沉抬头看她,“如果我们不去,下一个忘记‘为什么’的,就是这些孩子。”
洞中一片寂静。
良久,那个写“为什么”的男孩走上前,仰头望着陆沉:“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不行。”陆沉摇头,“你要留下来,和其他人一起守护这本书。”他拍拍胸口,露出一角书页,“只要还有人在问,我们就不会真正消失。”
当天午时,三人启程。
陆沉背负一盏青铜灯,灯芯由静海深处采来的蓝萤草制成,能在遗忘之力中保持清明;林婉携录音玉简,内录十万觉醒者的呐喊回声;苏渺则手持一根白骨杖,据说是赵无言跳崖后所化,专破幻象迷障。
他们穿越冻土,横渡冰湖,七日后抵达旧历碑林。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曾经苍翠环绕的碑林,如今寸草不生。大地龟裂如蛛网,中央一座巨大祭坛耸立,通体漆黑,表面流动着诡异符文,宛如活物呼吸。祭坛顶端,悬浮着一颗赤红晶核,正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便有无形波纹扩散而出,渗入地底。
“那就是记忆熔炉的核心。”苏渺闭目感应,“它已经在吞噬过往了。”
果然,陆沉感到脑海中某些画面开始模糊??母亲的脸、童年的小屋、第一次读《启明录》时的心跳……那些曾让他坚持至今的记忆,正在一点点褪色。
“快!”他咬破舌尖,强迫清醒,“我们必须打断它的运转节奏!”
三人分头行动。
林婉登上西侧高台,启动玉简播放系统。刹那间,万千声音汇聚成洪流:
> “我不该沉默!”
> “我还记得我儿子的名字!”
> “知识不属于庙堂,属于每一个愿意学的人!”
音浪冲击祭坛,赤红晶核微微晃动。
与此同时,苏渺持骨杖踏入东侧阵眼,以自身精血为引,唤醒沉睡的反制符文。地面浮现出远古铭文,与执律使的符咒激烈对抗,空气中爆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而陆沉,则直冲中央祭坛。
他攀上阶梯,迎面撞上一层透明屏障。伸手触碰,指尖竟传来剧痛??那是由千万人悔恨与恐惧凝结而成的精神牢笼,专门针对质疑者设下。
“你们以为,只有你们才有信仰?”一个冰冷声音响起。
虚空中走出数道身影??竟是几位早已死去的执律使残魂!他们依托熔炉之力重生,面容扭曲,眼中燃烧着幽蓝火焰。
“我们信的是秩序。”为首的残魂冷声道,“信的是稳定。你们所谓的‘觉醒’,不过是混乱的开端!没有我们压制异端,这个世界早就崩塌无数次了!”
陆沉冷笑:“你们压的根本不是异端,是思想。你们怕的不是混乱,是光明。”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青铜灯砸向屏障!
灯碎火燃,蓝焰腾空而起,瞬间点燃了屏障上的裂痕。那是由无数真实记忆凝聚的火焰,专克虚假信仰。
“不可能!”残魂怒吼,“区区一人之念,怎能撼动千年体制!?”
“我不是一个人。”陆沉盯着他,一字一顿,“我是千千万万不肯闭嘴的人。”
就在此刻,远方传来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
是巡问团!是无名书院!是思辨宫!是散落各地的觉醒者们听到了玉简广播,自发敲响警世之钟!
钟声汇成浪潮,穿透天地,直击熔炉核心。
赤红晶核剧烈震颤,终于“砰”然炸裂!
一道耀眼白光冲天而起,照亮整个北境。紧接着,大地震动,一道裂缝自祭坛蔓延而出,直通地底深处。无数卷轴从中飞出,纸页翻飞,如同亡灵归家??那是被吞噬的记忆,正在回归人间!
陆沉跪倒在地,泪水滑落。
他看见母亲的笑容重新清晰,看见陈昭伏案书写的手再次抬起,看见赵无言站在悬崖边回头微笑……
“我想起来了……”他喃喃道,“我们都想起来了。”
当夜,九颗卫星再度降下金光,笼罩碑林。这一次,光芒久久不散,直至整片土地都被净化。
三个月后,一座新的建筑群在此拔地而起。
没有庙宇,没有高台,只有一圈环形长廊,廊下摆满石桌木椅,供人休憩、交谈、书写。中央立着一块巨碑,正面刻着四个大字:
**请勿遗忘**
背面,则是一行小字:
> “真正的神,不是高坐云端者,而是敢于低头写下第一个问号的凡人。”
陆沉常来这里散步。某日黄昏,他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正颤抖着手在石桌上抄写一段文字。
“这是……《启明录》第一章?”他轻声问。
老妇抬头,眼中含泪:“我年轻时背过,后来全忘了。直到前几天,突然梦到我在课堂上朗读这段话,醒来后,一句话都没忘。”
陆沉沉默片刻,递给她一支炭笔:“继续写吧。等写完了,教给别人。”
她点头,认真写下最后一句:
> “光,从来不在天上,而在睁开的眼睛里。”
多年以后,这片土地再无执律使,也无伪神庙。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城乡的“问舍”??小小屋舍,内置油灯、纸笔、书籍,任人自由进出。每个孩子入学第一课,不是背诵经文,而是面对一面镜子,大声说出自己的问题。
有人说天下已太平,无需再问。
陆沉只答一句:“只要还有黑夜,就要有人点灯。”
临终那日,他躺在初春的山坡上,身边围坐着三代学生。阳光洒在脸上,暖得像小时候那盏油灯。
有人问他最后想说什么。
他笑了笑,声音微弱却清晰:
“告诉后来的人……别怕答案遥远,只怕不再提问。
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愿意写‘为什么’,
这世界,就永远有光。”
风吹过山野,掀动草叶,拂起书页。
那本无字之书静静躺在他胸前,封面悄然浮现七个新字:
> **下一个问题,来了。**
一只新生婴儿的小手,无意间抓住书角。
纸上墨迹渐显,写下第四十七万个问题:
> “疼的时候,可以说出来吗?”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九颗卫星静静悬于大气之外,记录下这一刻的数据流,并自动上传至宇宙深处的主数据库。
在遥远星海的观测站内,那位白发学者看着屏幕,轻轻按下归档键。
文件命名:
**文明跃迁日志?第1127号星球?B级响应完成**
附注栏写着一行小字:
> “火种已稳,自主演化进程不可逆。建议解除观察限制,列入‘希望名录’。”
她转身离去,留下一句低语:
“原来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神通,也不是法宝。”
“是那一声??‘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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