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道生一】的神妙之处

那把无形的巨剑，似乎于此刻彻底刺穿了元神。
心剑对于此类灵体，针对性实在是太强。
很快，叶空玄的元神便已经濒临死亡，只剩下了最后一缕魂种。
楚槐序想了想后，从自己的储物令牌内取出了金...
九月初一，天刚蒙蒙亮，青鸾峰顶的雾气还未散尽，一道剑光自山门方向疾驰而来，如流星划破晨霭。那剑光落地化作一人，身披玄纹道袍，背负一柄古朴长剑，眉心一点朱砂痣隐隐泛着血光。来者正是沈慢。
他站在崖边，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来了。”
林昭从石屋中走出，手中提着一把断刃，刀锋上还沾着昨夜练剑时留下的霜痕。他并未惊讶，仿佛早已料到此人会来。他将断刃插进土里，抱拳行礼：“大师父。”
沈慢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情绪。“你已斩出‘无念’一剑。”他说得平静，却字字如雷，“可你知道这一剑，为何能斩开虚空？”
林昭摇头。
“因为你心中有恨。”沈慢声音低沉，“但不是对敌人的恨，而是对自己的恨。你在逼自己变强，强到足以逆转命运的地步。可真正的剑道，不在于斩断什么，而在于承载什么。”
林昭低头，指尖微微颤抖。
沈慢忽然抬手，袖中飞出一卷竹简，凌空展开，上面刻满古老符文，中央写着两个大字??《承渊》。
“这是当年师尊亲授于我的剑典残篇，本该传给掌门弟子，但我一直未曾交付。今日交予你，非因你天赋最高，而是因为你最像当年的我。”
林昭猛地抬头：“可您说过，我不配做您的徒弟。”
“我说过。”沈慢点头，“因为你太急，太躁，心中执念太重。可正因如此，你才有可能打破桎梏。就像当年我被逐出山门，跌入深渊，才真正明白了‘承’字之意。”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剑可以借，命也可以拼，但道，只能自己走出来。”
林昭接过竹简，入手冰凉，仿佛握住了千年的孤寂。他感受到其中流淌的一缕剑意，竟与自己体内那道神秘力量隐隐共鸣。
“这……是‘借剑术’的源头？”他低声问。
“不错。”沈慢颔首，“所谓‘借剑’，并非真借他人之剑，而是以己身为引，沟通天地间那些未归鞘的英灵之剑。每一代持此术者，皆需承受百剑穿心之痛，方能唤醒沉眠的剑魂。你体内的异力，便是初醒之兆。”
林昭猛然想起数日前那一夜，他在梦中看见无数断剑悬浮于星河之上，每一柄都铭刻着陌生的名字，而他的名字，赫然也在其中。
“那……我是谁？”他终于问出了埋藏已久的问题。
沈慢凝视着他，良久，轻声道：“你是第七个‘承渊者’，也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剑冢轮回’的人。六十年前，七位天骄同入剑冢试炼，六人皆死，唯你生还。可你失去了记忆，被送回凡尘，轮回转世。如今因果回溯，宿命重启，剑冢之门，即将再度开启。”
林昭浑身一震。
“所以他们追杀我？”他咬牙，“是因为怕我记起一切？”
“不只是怕你记起。”沈慢神色肃穆，“更怕你带回‘它’。”
“它？”
“剑祖之心。”
话音落下，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钟鸣，三长两短，乃是紧急召集令。
沈慢脸色微变：“他们来了。”
“谁？”
“玄甲卫，还有……紫霄宫的人。”
林昭瞳孔骤缩。紫霄宫，当今修真界九大圣地之首，掌天下律令，监察万宗。据说其主座下十二金仙，皆为渡劫期大能。他们怎会盯上自己？
“不必多问。”沈慢已抽出背后长剑，剑身漆黑如墨，唯有刃口一线银光流转，“今日若让他们带走你，不止是你，整个南陵剑派都将覆灭。”
林昭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股巨力推往后方。
“去后山祭坛！那里有通往剑窟的密道！我会为你争取时间！”沈慢厉声喝道，“记住，《承渊》第三页，藏着破解‘锁魂咒’的方法！若你能唤醒第一柄英灵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天际已有三道虹光破空而至，速度快得惊人。
为首之人身穿紫金法袍，头戴玉冠，面容俊美却毫无表情，双目如琉璃般透明，竟看不见瞳孔。他脚踏一朵莲台，身后两名黑甲武士手持巨戟，周身缠绕雷霆锁链。
“沈慢，违逆宗门诏令，私藏禁典，罪当诛。”那人声音清冷，如同金属相击。
“赵无尘！”沈慢冷笑，“紫霄宫何时成了朝廷鹰犬？也配谈宗门法度？”
“你不配提这个名字。”被称为赵无尘的男子淡淡道，“你曾是十二金仙之一，却因妄图开启剑祖之心而被废修为，贬入凡俗。如今不仅苟延残喘，还妄图复活旧日野心，真是不知死活。”
沈慢仰天一笑，笑声中带着苍凉与决绝：“我沈慢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倒是你，赵无尘，你可知你体内那颗‘心’，根本不是你的？”
赵无尘眉头微皱，随即挥手：“拿下。”
两名玄甲卫瞬间暴起，手中巨戟化作两道黑色闪电，直取沈慢咽喉与心口。然而沈慢不动如山，只轻轻一剑横扫，竟是以剑脊格挡，发出轰然巨响。
“铛??！”
空气炸裂，地面崩塌，三人交手不过一瞬，已然各自退开三步。
林昭看得心头剧震。那两位玄甲卫分明是合体期巅峰的存在，而沈慢看似寻常，竟能硬接而不败！
“你还留了后手。”赵无尘眯起眼睛。
“当然。”沈慢嘴角溢出血丝，却仍笑着，“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轻易踏入青鸾峰？”
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剑身之上。刹那间，整把剑燃起幽蓝色火焰，剑鸣之声响彻群山。
“封山阵，启！”
随着一声暴喝，整座青鸾峰剧烈震动，十八根埋藏地底的石柱冲天而起，顶端镶嵌的灵晶同时亮起，形成一张巨大光网，将整座山峰笼罩其中。
“困龙阵？”赵无尘脸色微变，“你竟收集齐了十八枚‘镇岳晶’？”
“不止。”沈慢冷冷道，“我还请动了一位老朋友。”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乌云汇聚成漩涡，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云层深处传来：
“沈小子，几十年没见，你还是这么爱惹祸啊。”
林昭仰头望去，只见云中隐约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面孔，似由风雨凝聚而成，威压滔天。
“风前辈！”沈慢朗声笑道，“劳您现身，晚辈感激不尽！”
“哼，若非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那声音冷哼一声，“不过既然来了，那就陪他们玩玩。”
话音未落，狂风骤起，卷起千丈巨浪般的灵气洪流，狠狠撞向紫霄宫三人。
赵无尘冷哼一声，双手结印，莲台绽放万道金光，撑起护罩。两名玄甲卫也被迫联手抵御，一时陷入僵持。
“快走！”沈慢回头对林昭吼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昭咬牙，转身奔向后山。沿途树木纷纷断裂，地面龟裂，战斗余波已开始波及全山。他一边奔跑，一边翻开《承渊》竹简，目光迅速扫过第三页。
上面只有一句话：
**“欲解锁魂，先断一指；欲通英灵，先献其名。”**
林昭心头一凛。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他冲入后山祭坛时，发现这里早已荒废多年，石台上布满青苔，中央有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口，周围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这就是通往剑窟的入口。
他没有犹豫，拔出腰间短刀，对着左手小指狠狠斩下！
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符文之上。刹那间，那些符文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顺着血迹蔓延至整座祭坛。
“吾名林昭，愿以血为契，唤尔等归来！”他嘶声喊道。
霎时间，井口内传出无数哀鸣与怒吼，仿佛有万千亡魂在咆哮。紧接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缓缓升起，剑身上刻着三个古字??
**“谢云亭”。**
林昭瞳孔猛缩。这个名字，他在梦中听过无数次。
“你……是谁？”他颤声问道。
那柄剑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他。随后，一段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
雪夜，断崖，一名白衣女子抱着婴儿跪在剑碑前，泣不成声。
“求您……救救他……他是唯一的承渊者……将来必能唤醒剑祖之心……阻止‘那个人’复苏……”
碑后走出一位老者，叹息道：“此子命格逆天，必遭劫难。若要活命，唯有抹去记忆，送入轮回。”
女子含泪点头：“只要他能活着……哪怕忘了我也好……”
画面戛然而止。
林昭跪倒在地，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如此……
原来她就是母亲。
而那个“谢云亭”，是他的父亲，南陵剑派上任首席大弟子，六十年前死于剑冢之乱的天才剑修。
这柄剑，是父亲的佩剑，亦是他的英灵所寄。
“爹……”他喃喃道，“我回来了。”
锈剑轻轻落在他掌心，虽无锋芒，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剧烈爆炸声，整座祭坛都在摇晃。
沈慢的身影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在石台上，胸口插着半截断戟，鲜血不断涌出。
“快……进去！”他艰难抬头，“他们破阵了……赵无尘亲自出手……我不是对手……”
林昭扶起他：“我不走！我不能丢下您！”
“傻孩子……”沈慢苦笑，“我早就该死了……三十年前就该死在剑冢……活着，只是为了等你回来……现在，使命交给你了……”
他抬起染血的手，按在林昭额头：“我把最后一点‘剑种’传给你……也许……能帮你撑过最初的考验……”
一道金色光芒钻入林昭眉心，随即消散。
沈慢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随风飘散。
“大师父??！”林昭悲吼。
天空中，赵无尘踏空而立，俯视下方，声音冰冷：“逃不掉的。剑窟已被封锁，你进去也是死路一条。交出《承渊》，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林昭缓缓站起，手中紧握父亲的锈剑，眼中再无恐惧，只有燃烧的战意。
“你说错了。”他抬头，直视赵无尘，“我不是在逃。”
“我是在赴约。”
说罢，他纵身跃入井口，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狂风呼啸，祭坛崩塌，唯有那柄锈剑留下的痕迹，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光。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境，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古城悄然苏醒。城中心高塔之上，一面古老的铜镜突然浮现影像??正是林昭跃入剑窟的画面。
镜前坐着一位白发老者，身穿灰袍，手中握着一枚破碎的玉佩，上面刻着半个“林”字。
他盯着镜中少年，久久不语，最终喃喃道：
“终于……找到了。”
而在东海之滨，一座漂浮于海面的岛屿缓缓转动，岛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型剑碑，碑上七行名字熠熠生辉，第六行原本空白的位置，此刻竟浮现出新的名字：
**林昭。**
与此同时，第七行最后一个名字，忽然开始渗出血迹。
仿佛预示着，一场席卷九州的风暴，已然拉开序幕。
剑未归鞘，魂已觉醒。
江湖不远，只在一念之间。
林昭在黑暗中不断下坠，四周尽是虚无，唯有手中锈剑散发出淡淡温热。不知过了多久，他双脚触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废墟之中。
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七根通天巨柱环绕四周，每根柱子上都悬挂着一柄巨剑，剑尖朝下，仿佛随时会刺落。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的味道。
前方有一座残破的大殿，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
**“剑冢归墟”。**
林昭一步步走向大殿，每走一步，脑海中便多出一段记忆碎片。他看到六位青年并肩作战，对抗某种恐怖存在；他看到一场背叛，一名同伴从背后刺穿了谢云亭的心脏；他看到自己站在最高处，手中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耳边响起无数声音：
“杀了他……他是灾星……他会唤醒剑祖……带来末日……”
“不！”林昭抱住头，痛苦嘶吼，“我不是！我没有！”
就在这时，大殿内传来一声轻笑。
“你当然不是灾星。”那人缓步走出，穿着一身青衫，面容俊秀，眼神温柔，“你是希望。”
林昭怔住。
那人看着他，微笑道：“欢迎回家，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