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宙宇,吕阳乘着一道炽白色光芒,悄然降临,看向了脚下那密密麻麻,交织错乱的因果大网。
“呼....”
直到这一刻,吕阳高昂的心情才随之缓和,此前被他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也后知后觉地浮上...
夜色如墨,笼罩着初圣魔门的山门大殿。冷风穿廊而过,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像是某种古老咒语在低语。我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枯叶与尘土,伪装成一具早已被遗忘的“人材”??这是我在魔门苟活二十载练就的本能:不动、不言、不呼吸。
可此刻,我的心跳却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膛。
因为就在方才,那道熟悉的身影,踏着血月之光,缓缓步入大殿。黑袍翻卷,银发如霜,正是初圣魔门当代圣子??凌无赦。
他回来了。
二十年前那一夜的火光、惨叫、断肢横飞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那时我还是个外门弟子,亲眼看着他一人一剑,屠尽三十六峰长老,血洗宗门核心。那一战之后,初圣魔门便从正道魁首沦为邪魔之窟,而他,则成了万人敬仰又恐惧的“圣子”。
但我知道真相。
他是假的。
真正的凌无赦,早在三年前就被这具躯壳里的东西吞噬了。如今行走于世的,不过是一缕来自幽冥深处的“影”,是某种古老存在的寄生体。它披着凌无赦的皮,说着他的语气,甚至保留着他的一部分记忆,但它绝不是他。
而我,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因为我曾在他“复活”的那一夜,躲在尸堆之下,亲眼看见那团漆黑如渊的雾气,钻进了本该死去的尸体之中。
自那以后,我便装死、装疯、装残,只求在这魔窟中苟延残喘。我不敢修炼,不敢出头,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多停留一秒。我成了“人材库”中最不起眼的一具活尸,每日被搬运、检查、标记,偶尔还被拿去试毒、试功法、试阵法……但我活下来了。
直到今天。
凌无赦站在大殿中央,手中提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是刚刚献祭的第七位长老精魄所凝。他仰头望向穹顶之上悬挂的青铜古镜,轻声道:“时辰将近,九幽之门将启。”
我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他知道我要做什么?还是说……他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
就在这时,古镜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中传出:“你真的以为,吞噬了凌无赦的魂魄,就能瞒天过海?”
凌无赦冷笑:“瞒?我不需要瞒任何人。这具身体本就是为我准备的容器,而这宗门,也早该易主。”
“可你还差一步。”古镜中的声音缓缓道,“真正的‘钥匙’,不在你手中。”
“你说的是那个失踪的‘命格之子’?”凌无赦眸光微闪,“放心,他逃不出这座山。二十年前我让他活着,就是为了今日能引他现身。只要他在九幽门开启之际踏入此地,命格共鸣,门自开矣。”
我的心猛地一沉。
命格之子?
难道说的是我?
不可能!我一直躲在底层,从未展露丝毫天赋,甚至连灵根都被药石封死,怎么可能是什么命格之子?
可转念一想,二十年前那一夜,我本该死在乱剑之下,却莫名活了下来;此后每逢生死关头,总有奇异之力护体;更诡异的是,每当我靠近某些古老遗迹或禁地,体内总有一股温润之力悄然流转,仿佛与这片土地有着某种共鸣……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凌无赦忽然转身,目光如刀扫过大殿,最终落在了我藏身的方向。
“有人。”他淡淡开口。
我浑身僵硬,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但他并未走来,只是冷冷一笑:“不必急着现身,我知道你会来的。毕竟,你也想知道真相,不是吗?关于你为何能活到现在,关于你父母真正的死因,关于……你体内那枚‘初圣印’的来历。”
初圣印?
我瞳孔骤缩。
那是我自幼便有的胎记,位于心口下方,形如莲花绽放,平日隐于皮下,唯有在极度危险时才会浮现,散发微光。我一直以为是某种先天异象,从未深究。
可现在听他语气,竟似关乎整个初圣魔门的起源?
“你以为你是蝼蚁?”凌无赦的声音带着讥讽,“你才是这盘棋局真正的棋眼。没有你,九幽门永不开启;没有你,我也无法真正继承初圣遗泽。”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所以,别躲了。等你主动现身那天,便是新纪元开启之时。”
说罢,他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终归于寂。
大殿重归黑暗。
我依旧蜷缩在原地,脑海中翻江倒海。
原来我不是幸运地苟活,而是被刻意留下的“钥匙”?
那些年对我的“忽视”,其实是监视?那些看似偶然的劫后余生,其实都是安排好的保全?
难怪每次我想逃离,总会遭遇莫名阻挠;难怪每隔几年就会有高层来“抽检人材”,偏偏每次都绕开我却又留下痕迹;难怪……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无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二十年的苟且,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真相。
我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我是他们等待已久的祭品。
可笑的是,我还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自己活得明白,结果不过是别人剧本里的提线木偶。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在药堂偷听两名执事交谈,提到“命格反噬”四字,其中一人低声说:“当年那孩子若真觉醒,恐怕连圣子都压不住。”
另一人则叹道:“幸好用了‘锁魂丹’,将其命格压制至今。只要他不触碰禁忌之地,便永远是个废人。”
锁魂丹?
我猛然回忆起小时候被迫服下的那些“滋补丸药”,味道苦涩,服后便昏睡数日。当时只道是宗门关怀,如今想来,极有可能就是那所谓的“锁魂丹”!
也就是说,我的命格并非天生弱小,而是被人强行封印!
一股怒意自心底炸开,如烈火焚心。
我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按在心口。
那里,莲花状的印记正隐隐发热,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我闭上眼,尝试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息,朝着印记汇聚。
起初毫无反应,但当我默念起幼时常做的一个梦中咒语??“莲开见月,初圣归源”??刹那间,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直冲心脉!
嗡??
一声轻鸣在我体内响起,如同钟磬回荡。
紧接着,眼前景象突变。
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雾弥漫的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八个古篆:
**“命承初圣,魂系九幽。”**
而在石碑前方,跪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面容竟与我一般无二,只是双眼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你是谁?”我颤声问道。
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我是你被封印的记忆……也是真正的你。”
“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你并非幸存者。你是被选中的继承者。你的父母,是初圣最后一代守护者。他们为了保护你,自愿赴死。而你,在那一夜便已觉醒命格,却被强行用药镇压,投入人材库,成为‘活祭’的最佳人选。”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体内流淌着初圣血脉,你是唯一能开启‘初圣印’之人。而初圣印,正是封印九幽门的钥匙……也是打开它的钥匙。”
我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
难怪凌无赦要等我现身!
他不需要杀死我,他只需要我自愿启动初圣印,便可借其力量打破封印,释放九幽之力!
而一旦九幽门开启,天地将陷入永夜,万灵沦为傀儡,世间再无正邪之分,唯剩他一人独尊!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意味着什么?”我艰难开口。
“意味着封印松动了。”那身影低语,“二十年的压抑,加上今夜凌无赦的仪式波动,已让锁魂丹效力减弱。只要你愿意,便可逐步取回属于你的力量。”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没有修炼过一天,不懂功法,不会战斗,甚至连最基本的御气都做不到!”
“但你有‘直觉’。”那身影道,“记住,真正的强者,不是靠修炼而成,而是顺应命格,回归本源。你只需遵从内心,初圣印自会指引你前行。”
话音未落,四周白雾骤然崩塌。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蜷缩在大殿角落,但心口的莲花印记已然浮现,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轰隆巨响,像是某种结界正在破裂。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凌无赦已经开始最后的仪式,九幽门即将开启。若我不采取行动,整个世界都将陷入浩劫。
可我能做什么?
一个被封印二十年的废人,如何对抗一位掌控魔门二十年的伪圣子?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或许……我不是战士,但我可以是刺客。
或许……我没有力量,但我可以利用规则。
初圣魔门有一条铁律:任何仪式进行期间,圣子不得受外界干扰,否则视为亵渎,将触发反噬阵法。
换句话说,只要我在仪式最关键时刻现身,哪怕只是露个脸,也能引发连锁反应。
而根据刚才听到的情报,开启九幽门需要我的命格共鸣??这意味着,在那一刻,我会成为整个阵法的核心节点。
核心节点……既是力量源泉,也是最脆弱的一环。
如果我能在那里引爆初圣印……
哪怕只是一瞬,也足以造成混乱。
至于后果?我不敢想。
但比起坐以待毙,这已是唯一的生路。
我缓缓站起身,拍去身上尘土。多年的匍匐让我身形佝偻,双腿麻木,但我一步步挺直脊梁,如同破茧之蝶。
路过一面铜镜时,我停下脚步。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苍白瘦削的脸,眼窝深陷,唇无血色,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里面有恐惧,有愤怒,有不甘,更有决绝。
我对着镜子,轻轻说了句:“抱歉,让你等了二十年。”
然后转身,迈步走出大殿。
外面,乌云裂开一道缝隙,血月高悬。
通往禁地“幽冥台”的路上布满守卫,但他们都接到了命令:不得阻拦任何前往仪式现场之人。因为在传说中,九幽门开启之时,会有“天选者”自行现身。
而我,恰好符合所有特征??孤身一人,气息虚弱,却执着前行。
守卫们看到我,竟纷纷低头让路,眼中流露出敬畏之色。
他们以为我是命定之人。
殊不知,我是来毁灭这一切的。
幽冥台位于山巅,四周竖立着九根黑曜石柱,每一根都镶嵌着一颗人头大小的水晶,此刻正闪烁着幽绿色光芒。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鼎中燃烧着蓝色火焰,火焰中悬浮着七颗心脏,正是之前献祭的长老精魄。
凌无赦立于鼎前,双手结印,口中吟诵着古老的咒文。
随着他的声音升高,天空中的血月逐渐下沉,仿佛要坠入鼎中。
我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走入阵法范围。
刹那间,所有人??包括凌无赦??都感受到了异样。
一股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自我体内扩散开来,九根石柱上的水晶同时爆发出金色光芒,与我心口的莲花印记遥相呼应。
“你来了。”凌无赦缓缓转身,脸上竟无惊怒,反而带着一丝欣慰,“我就知道,你终究会来。”
“我不是来成全你的。”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是来终结你。”
他笑了:“凭你?一个被封印二十年的废物?就算你是命格之子,没有修炼,没有根基,连站稳都要喘气,凭什么与我抗衡?”
“凭这个。”我抬手,指向青铜古镜,“你忘了它还在看着你。”
话音落下,古镜猛然震动,一道金光射出,直击凌无赦眉心!
他闷哼一声,身形晃动,结印中断。
而就在这一瞬,我纵身扑向青铜鼎,双手狠狠插入蓝焰之中!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皮肉焦灼,骨骼欲裂。
但我咬牙坚持,将全部意念集中在初圣印上。
“莲开见月,初圣归源!”
轰??!!!
整座幽冥台剧烈震荡,九根石柱齐齐断裂,水晶炸裂成粉。青铜鼎中的火焰倒卷而起,化作一条金龙腾空而起,直冲血月!
凌无赦仰天怒吼:“你疯了吗!你会毁掉一切!!”
“那就毁了吧。”我嘶哑道,“总比让你统治地狱好。”
金龙撞上血月,霎时间,天地失声。
月亮碎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破碎,而是象征意义上的崩解??那轮血月,本就是九幽门的投影。
随着它的碎裂,无数黑影哀嚎着被拉回深渊,仪式彻底失败。
凌无赦的身体开始龟裂,黑雾从他七窍中溢出,那是寄生之魂的溃散。
“你……你根本不明白……”他跪倒在地,声音扭曲,“九幽门……才是真正的救赎……这个世界……早已腐朽……需要重启……”
我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化作一堆灰烬,随风飘散。
然后,我转身,望向远方。
朝阳正从山峦间升起,第一缕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温暖得让人想哭。
我踉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台阶上。
意识模糊之际,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做得不错,小子。”
是古镜中的老者。
“初圣印选择了你,说明你值得。接下来的路,或许更难,但你不再是孤单一人。”
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最后的记忆,是一只苍老的手扶住了我,以及一句轻语:
“欢迎回来,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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